第六十六章 看君已是故人心(2 / 3)

“現在已經進城了,正在琉璃街上閑逛呢,我估計啊,凶多吉少了,你不知道他連進城的那點毛毛雨都還是沈家三小姐出的,那到了晚上......”

小李子不再說下去,有些事,心知肚明,可萬萬不得拿到台麵上來說,以免隔牆有耳,被有心人如這小李子一般,再添油加醋一番。

“我們去瞧瞧。”意氣公子一馬當先,起身便走,一身酒意已是消去了大半。

身後小李子,急忙跟上,“好嘞,就知道公子有興趣,帶路,我來。”

二人在路過郝掌櫃時,意氣公子隻隨意說了句,“郝叔,先記賬上啊,回頭再來補。”

話畢,二人便急急忙忙出了,平安息樓。

郝掌櫃置若罔聞。

隻是自顧自地低頭瞧著他麵前手心,掌中有山河。

山河之上,正有著一位腰懸三尺鏽劍的窮苦少年,時走時停。

......

有緣無份無意由,如若清流蜚言語。

......

腰懸三尺鏽劍的窮苦少年緩緩走在古絕小城的熱鬧街道上,左瞧瞧,右看看,慢慢向打聽到的平安息樓走去。

古絕小城街道上的熱鬧繁華,絕不是那還有著雜戲班子存在的祈梁城貧祿街所能比較,亦不是那彩泥鎮的彩街能夠相比,三者相差,天差地別。

古絕小城中的人來人往,幾乎已是沒了凡俗之流,即便是些來往於商貿的行腳商人,大都有著一兩境,或是三四境的修為傍身,不然古絕去留古絕小城,路途皆遠,大陸之上各個荒山野嶺中又是鬼魅,妖獸眾多,橫行無忌,沒個防身技或是保命本事保障之類,便是早就被鬼魅吸幹了精魄,妖獸吞去了骨血。

所謂富貴險中求,可踏入險地之前,也自然是不可不自量力,魯莽不得。

窮苦少年這些日子,頻繁往返於九曲黃泉和人世間,白日匆忙趕路,夜半子時到斷界山頂逆天修道,靜心修業,少年那意氣風發的心境,也早已平淡下來。

倒是也有一些別的原因,十一練氣修為進展,緩慢至極,當然這與每日修煉時間甚短有關,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少年每每回到人世間中,一身充盈飽滿的練氣修為都會進入到一個緩慢消失的奇特境地,每日修煉之前,修為至少會消失一半,夜晚再重修,如此反複。

一開始他也慌張不行,對著鳶鳥和菩桀問東問西,隻是這種情況很是罕見,便是連見多識廣的菩桀和鳶鳥也不曾見過,最後三人一合計,隻得是歸咎於他是那天譴之人的身份在作祟。

後來日子久了,他便已是習以為常。

以他如今這樣的練氣進度,想要成功穩固第一境,將身體經脈及氣府竅穴開辟完全,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想來是不大可能了。

不過也不無好處,可以遇見,少年在這第一境通脈境所下功夫之多,所用時間之久,也間接使得少年在這第一境之中所設下基礎之牢固,也斷然不是尋常修士可比。

對於日後大道所攀之高,長生橋之遠,也絕是好處不可估量。

與之相對,少年的武道修為卻是一日千裏,才入三境短短數日,便已是完全穩固了下,繼續緩緩進步。

對於此,少年十一也並未有太多高傲與歡欣,大都保持著一種尋常心態,循序漸進。

每日晨起,十一的走樁,拳樁,劍樁的練習,也總是雷打不動,甚至有時在趕路之際,也會不由自主地走些拳意,劍意。

所謂拳真意,與劍真意如出一轍,無論練好哪其中哪一個,那都是一法通,萬法皆通之事。

所以以他這種雨露均沾的做法,倒也不無不可,也不全是一心分二用,兩頭不沾光的愚蠢事。

心有思緒,走走停停。

十一走到一處吆喝著賣糖葫蘆的小攤販前,觸景生情,突然想到阿彩。

想到他與阿彩才見那天,在那雜戲班子前,也是如這般的糖葫蘆,可少女也是不在身邊。

才分開離去不過幾天,他便有些念她了。

身著粗布麻衣的窮苦少年抬頭瞧著那一串串透著晶瑩的大紅冰糖葫蘆,還有裹在上麵那些極為誘人的黃色糖衣,心裏卻是正想著阿彩的一顰一笑,時有嬌羞時紅彤彤的小臉,還有阿彩伴著他的幾度春秋,少年不由瞧著有些癡了。

那位吆喝著叫賣糖葫蘆的中年小販,瞧見終於肯有人來光顧他的生意,熱情之至,連忙摘下一隻糖葫蘆,遞給他熱情道:“小兄弟,來一個?嚐嚐,咱這糖葫蘆,肉多香甜,一點都不酸不說,還沒有核,來一個吧,來來來,我給你包上,現在不吃也行,這天氣,放上個一天一夜的,也沒問題。”

“一點都不貴,隻要十文錢。”

十文錢對於古絕小城這座修煉小城,或者說是行商中心來說,確實隻是一筆如那九牛一毛樣的小錢,甚至不說古絕小城,便是他還小時,這點錢對於白家來說,同樣是不值一提。

但對於此時身無分文的十一來說,卻隻能是望洋興歎。

回過神來的十一,赧顏一笑,撓撓頭輕道了聲,“謝謝”,便向前走去。

他心裏的那些觸景生情,已是讓他全然埋在了心底下。

身後那位中年小販,臉上立即露出了不屑,“呸!沒錢就沒錢,裝什麼裝?白白浪費感情。”

你看,對於需要錢財來討生活的小販來說,與他交集之人的有錢與否,顯得是那麼重要。

世間江湖,如糖葫蘆小販這般模樣的人,終究是組成了芸芸眾生。

那句隻有佛家才講求的眾生疾苦,還有儒家所言的一介布衣百姓,大都是如此意思。

隻可惜,天有規則無情道,萬載輪回不落休,這些窮苦人家,也有窮凶極惡,心懷惡念之時,那些富家豪門,到底也是有舉目皆悲之時。

所謂時也命也,不外如是。

這樣的小插曲,十一並未放在心上,隻是在路過糖葫蘆小攤後,少年抬頭,伸手擋了擋那些略微有些刺眼的陽光,心裏默默念道:“阿彩,要好好的。”

大道無路,自向上爭。

窮苦少年向著平安息樓一路走,一路回想著許多事,還有自己那十個哥哥姐姐,每每想到此,他總是習慣性的便抬頭望望天上,看看是否剛好有薄雲聚集,再剛好從他頭頂過,如若是有,那便是自己的親人們,聽到了自己在心中的想念。

好巧不巧,此時十一抬頭時,天上正有著一朵有陽透出的薄雲過。

隻是不知,到底是哪位親人聽到了他的想念。

路至半途,在十一麵前的街道拐角處,突然從轉角走出兩個人。

雖是距離還有個幾十丈的,但十一沒來由的,就有種感覺,這兩個人,就是衝著他來的。

事實也如他感覺出來的那樣,兩個人在瞧見他之後,便直直衝他走了過來。

一大一小,大的是位年輕的富家公子哥,身穿一襲青衣,頭戴碧玉晶瑩發簪,腰懸綠佩,手中有折扇,一身打扮,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能值不少銀子。

公子哥走在路上,步伐大開大合,顯然是意氣風發慣了,收攏不住,但卻偏偏還有著風度翩翩和讀書人才有的書生卷氣傍身,臉色還有些微紅,眼睛也像是才喝了不少的酒,還散著酒氣,瞧著很是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