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塵書香籠中雀(2 / 2)

十一回過神來,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十一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見諒...不過...是有一些。”

然後不解反問道:“先生扮作戲班子中的戲命師,難道不是為了笑嗎?”

戲命師被十一問住了。

十一好奇愈濃鬱,“先生從十一書房中走出,找到先生想要的東西了嗎?”

戲命師懊惱一拍頭,“沒有。你知道在哪?”

十一搖頭,“不知道。”

戲命師忽然有些神經質的跳腳,“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那先生要不要再找找看?十一對這屋子比較熟悉,都是些十一平時看的書籍,說不定可以幫到先生。”十一嚐試著問道。

戲命師這才反應過來,竟也學著十一摸了摸頭,不好意思道:“呀,忘記告訴你我要找什麼了...我在找一幅畫,一副...很老很老的畫,上麵畫有一條黃色噬人的江水,江水上麵橫著一座黑色望不見盡頭的獨木橋,獨木橋上落滿了黑漆漆的枯樹枝,天有九層,天上掛著離別鉤樣的紅色月亮,你知道...在哪嗎?”

十一搖了搖頭低眉順目,乖巧至極,“十一不知。”

戲命師忽然看了看枝頭夜鳶,神情沮喪,不過很快又開心起來,再神經質的跳腳了一下,還用力拍了一下頭,然後咧嘴笑道:“我還找你。”

十一不解,“那...先生可願為十一解惑?”

戲命師很滑稽,他竟也學著十一躬身施禮,伸出紅色的手來,掐著脖子尖利道:“願聞其詳。”

十一深吸口氣,直起身來,小袖一甩,神情肅然,“十一觀書三載有餘,名言古籍閱有三百七十一本,不說通學,卻也懂些,唯有儒家正師所言,是十一參悟數載不可知之禮,如其中有一言,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先生可為十一解釋,所謂遠朋,可是先生?”

戲命師掐著手指頭,掰來掰去,不明言理,卻是神情漸肅穆,不過這樣一副妝容演肅穆,反倒顯得猙獰了些。

十一又問:“正師還曰:克已複禮為仁。一日克已複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戲命師身形忽然變得有些模糊,身立在這門口,卻好似要超脫了這片空間去,他想要伸手去抽身後那金色的劍柄,手卻如化為了枯木枝般僵硬,伸到一半時,便再也抬不上去。

戲命師大驚,聲音喊破了音,“是我!”隨即抬腳欲向十一奔襲而來,結果腿也隻抬一半,便也如枯木般抬之不起。

十一搖了搖頭,不退反進,向戲命師走去,一直走到戲命師身前停下,然後在戲命師漸漸驚恐的目光下,從戲命師懷中摸出一本名叫紫絡經的泛黃線裝書來。

十一瞧著手中古籍,輕聲歎道:“當是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戲命師眼中驚恐愈盛,不明所言。

十一越過戲命師向屋中走去,穿過已被翻騰地雜亂至極的書房,到書房內最左角唯一一個還立著的書架前,還不忘撣了撣古籍上的灰塵,這才在第六排第七個格子裏將紫絡經悉心放好。然後緩緩走出門來,走到戲命師麵前,又朝著戲命師躬身施禮後,微笑道:“先生可知?”

“啪!”

如鏡破碎。

......

天一方如境破碎,地一麵戲命悠然。

......

十一豁然驚醒,才發現他現在依然坐在雜戲棚子內的觀台上,旁邊阿彩正死死攥著他的小手,豆大的汗珠從其身上冒出來,嘴唇發紫,緊閉著眼睛顫抖不已。

十一嚇了一跳,不明就裏,但好在沒失了分寸,趕忙叫了聲天爺爺,賀天坐在座位後麵,瞧見阿彩的樣子,也是麵露驚容。

但賀天可不是沒有見識之人,連一個跳身,跳到阿彩身前,將阿彩背起。

十一身旁的白父白母雖不甚明白阿彩出了何問題,但之前那位算命的道長給了一顆救治阿彩的丹藥他們是知道的,當下也沒多言,立即沉聲道:“賀管家,速速帶兩人回去。”

“父親娘親,你們不隨十一一起嗎?”十一急問道。

白父遲疑了一下,“還要去見上一位老友...”

白父不再多言,白母也跟著沉默,並未多解釋。

十一隨著賀天走出雜戲棚子的時候,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般回頭瞧了一眼,就這一眼,差點讓他嚇得呆立當場不懂走。

原來演台上有一位背著兩柄金色劍柄的戲命師,正對他微笑躬身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