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軍營中火光漸熄。守夜士兵拎著紙燈,繞著軍營巡查。倏忽一陣風吹來,紙燈搖搖晃晃,燭火忽明忽暗。下一秒,痛呼聲驚起。染了血的紙燈,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霎時,火光衝天,叫喊不絕。鍾無憂猛地睜開雙眼,拎起長劍站起身。三千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傾瀉而下,原來這將軍竟是女兒身。
坐在桌子角打瞌睡的侍從驚醒,麵色慌張:“將軍,北遼蠻人打來了!”
話音剛落,淺白色的賬布就濺染了一灘血。侍從畢竟年幼,被嚇得直打哆嗦。鍾無憂幾步上前,將他護在身後。
恰在此時,帳子自外掀起。下一秒,長劍出鞘,直指來者。“毓兒,是我!”鍾期急忙表明身份,“北遼蠻人趁夜偷襲,好生卑鄙!”
鍾無憂收了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鍾期一把攥了胳膊:“現在外麵一團亂,我不放心你——”
鍾無憂剛要回話,忽覺腹部劇痛,低下頭就見小腹處捅了一把匕首。她伸手死死捂住傷口,鮮血卻從指縫間滴落。
侍衛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反應過來後扯著嗓子大喊:“快來人呐!”話音未落,小侍衛就被一劍抹了脖子。
“為什麼?”鍾無憂聲音沙啞。“我鍾家哪裏對不起你?”
鍾期挑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鍾老將軍的確對我有大恩,養我教我。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擋我的路!”
“所以,我隻好送他這個老匹夫上路!用他的命,做我投誠廣康王的禮物。”鍾期搖頭哼笑,“至於你,鍾大小姐,有什麼遺言嗎?”
指縫間的血液已近粘稠,匕首上抹了毒。鍾無憂死死按著傷口,另一隻手拔劍出招。鍾期轉身,便輕而易舉的躲過這一劍。
毒性發作太快,她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卻隻扯出了一點冷笑:“鍾期,我要拿你的命,祭我爹的在天之靈。”
橫砍側劈,無所不用其極,每一招隻求快,隻求狠。鍾期閃避連連,險些被劃了臉,終是失了耐心,借著她的破綻奪劍,反身劈向她的肩膀。
右肩瞬間血肉模糊,可鍾無憂卻笑了。鍾期痛極鬆手,後退幾步跌倒在地。鍾無憂鬆開血淋淋的左手,靜靜得看著他。
“賤人!啊!”鍾期怒嗬,死死捂著心口。那把匕首,終究還是物歸原主。
她是故意的,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知道自己隻限幾刻鍾的生息。步步緊逼,隻為讓他怒極反擊。而後,蓄意露出破綻,在他劈向肩膀的那一瞬間,她便用左手拔出匕首,捅向他的心髒。
地上積了一大灘的濃黑色血液,鍾無憂脫力,坐倒在地,緩緩閉上雙眼。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一襲淺藍色衣衫的背影。那人回頭,依然還是板著臉,但眼裏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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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恕貧道多言,此乃逆天而為,代價沉重,您可要想清楚。”
“孤意已決,在所不惜。”
陸晉安的聲音,鍾無憂想要睜開眼睛,上下眼皮卻沉墜墜的黏連。
“喲,大小姐不是征戰塞外多年嗎,怎麼才跪上半個時辰就昏了。”
“你們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