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你別急,快了,就快了。”穩婆無奈之下,出言安慰道。
“現在是什麼情況,你與我說清楚!”香枝兒自也知道有些不妥,先前她與人硬抗了一擊,使了內力,她這孕婦之身,定是有所損傷的。
穩婆本不想提這事,如今正是生產的時候,說那些有的沒的,明顯是打擊產婦的信心,且這節骨眼上,若是再心慌意亂的,於生產也是不利,但不知怎的,在這位少奶奶的目光逼視下,她竟是覺得一陣犯虛,片筒倒繭子似的,一骨腦兒的全說了。
說完才覺得一陣後悔,暗自責怪自己嘴太快。
然而香枝兒卻並不如她想象那般,露出慌亂之色,臉上仍是一派鎮定,除去忍受陣痛時的隱忍,並無過多表情,看得那穩婆不由一陣錯愕,但想想人家這身份,如此沉穩有度,想來正是大戶人家的教養,倒也沒多想什麼。
“府裏的大夫,是否還未曾離去?”香枝兒忍過一波疼痛之後,張嘴說道。
“在在,還在外麵候著呢,大少奶奶沒發話讓他走,他必然不能走的。”穩婆連聲道。
“香枝兒你尋那大夫做什麼,他隻是個外傷大夫,怕是做不了什麼,不若好好養養神,省些力氣,一會兒旁的大夫就請來了。”香朵兒一臉擔心道,她心知香枝兒會醫術,但醫者不自醫,再說了她如今這狀態,痛成這個樣子,又如何能為自己診治的,露出不讚同的神情。
香枝兒卻是咬了咬牙:“大夫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且請來的大夫……”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畢竟小秦氏如今行事,卻是當真無所顧及,她就沒預料到她會在府中動手,自也想不到她會不會在外麵的大夫身上動手腳。
不過府裏這位倒是可信的,可惜卻隻是個外傷大夫,不過也不要緊,她可以指點著,也相當於自己為自己診治一般,靠自己倒勝過靠旁人。
她一句話沒說完,再次忍受著一波疼痛,她覺得要孩子再生不下來,她怕不得活活痛死過去。
香朵兒瞧著她這樣子,咬了咬牙,便點頭道:“行,我這就去把人叫進來。”
穩婆一陣傻眼了,這大戶人家婦人生產,請大夫的多著呢,但那隻是在門外候著,防的就是遇上突發情況好及時施救,帶人進產房來的,還真沒有這樣的規矩,不由朝袁氏看去。
袁氏不放心,自是跟著一並進了產房,見香朵兒出去,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這婦人生產之事,她也沒經過,瞧著香枝兒痛成這樣,她也有些慌了手腳,好在此處還有個香朵兒在,稍稍還能穩得住,不然她怕是更要手忙腳亂了,請大夫進產房,她倒也沒覺得有甚不好,隻那三個穩婆的神色有些不對,她不由問了一句。
“怎麼了?”
“大少奶奶,這讓男人進產房,似有些不妥,也沒有這樣的規矩!”穩婆猶豫著道,這事兒吧,按理說她們也就是外麵請來的穩婆,並不是這府裏的人,進不進外男也與她們不相幹,但這事兒少不得要提醒一句,不然待日後名聲受損時,難保不會牽怒於她們的。
主要是覺得,這兩位少奶奶也都是太年輕了些,怕是有些不太懂這其間之事。
袁氏聽得一陣恍然,不由看向香枝兒,見她雖是十分痛苦,但目光仍是清醒,不由開口問道:“你覺得呢?”
“無礙,讓大夫進來,不然隻怕是要一屍兩命了。”香枝兒咬牙道,一波接一波的痛得她喘不過氣來,而孩子還遲遲生不下來,她也隻能拚一拚了,她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現不在乎什麼名聲好不好聽,顧及這些什麼男女這妨,想曾經婦產科的男醫生多著呢,雖然時代不同,但她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那大夫因大少奶奶一句話,卻是不敢離去,隻在外間候著,但見二少奶奶進了產房之後,竟是連個聲響也沒有,隻覺得心中一陣接一陣的發慌,莫不真出什麼事了吧,想他以為的生孩子,可不就是痛得大呼小叫,大戶人家的女眷還算矜持些,叫得小聲些,想那些粗野農婦,慘叫聲是一聲接一聲,十分滲人,然而到少奶奶這裏,卻是沒音,這可不是好現象。
雖說婦人生產跟他也沒有多大關係,可誰讓他是府中供奉的大夫,且如今還被請來了流雲居,這二少奶奶當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怕是再不能在國公府裏待下去了吧!
當然,二少奶奶往日為人也是極不錯的,管家這些日子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分毫,他自也不希望她出什麼事的,可他即便是有心,這時候也出不了半分力,也隻能在屋外候著幹著急了。
心裏卻是不停的念佛,希望佛祖能聽到他的心聲,然而沒過多久,產房的門開了,從裏走出一婦人,他知道這是二少奶奶的姐姐,隻聽那婦人張嘴說了幾句。
他頓覺晴天霹靂,怔愣好一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