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燕恒,聽到他這話,人在病中,都忍不住扯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見到衛太醫露出為難之色,他不由輕斥了一聲:“阿恪,你別胡鬧,我這病……你是太為難衛太醫了。”
“大公子說得是,二公子……”
“衛太醫不必多說,過來診脈,開個方子吧!”燕恒收斂起笑容,緩緩道。
燕恒還病著,周承澤自是不想讓他為難,便也就閉嘴不言了,這病看來還真是不簡單,難道是什麼絕症不成?瞧著燕恒那一臉蒼白了無血色的樣子,他一時心裏也是難過不已。
好不容易有個對他好的兄長,卻又惡疾纏身,他覺得他還真是沒什麼親緣,心裏都不免有幾分心灰意冷了。
衛太醫沒再多說什麼,隻上前診了脈,隨後便留下一張藥方,甚至都沒有交代要怎麼用藥,便又提著藥箱,由著小廝領路,徑直離去了。
“大哥,你怎麼不讓我問問太醫,你這病情……”周承澤滿臉的疑惑,生病看大夫,家人、病人,都會拉著大夫問個清楚,怎麼到他們這兒,卻是誰也不過問一句。
“該問的,早就問過了,我這病就是這樣,已是無藥可醫,隻慢慢養著便是。”燕恒神色平靜,緩緩說道。
什麼叫無藥可醫,還真是不能治的絕症了?周承澤隻覺得腦子裏轟隆一聲,頗受打擊,這府中惟一對他好的兄長,竟身患不治之症,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前一天還好好的呢,瞧著與常人沒什麼兩樣,這會兒突然跟他說這個,他一時半會的,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大哥,這怎麼可能呢,你還年輕,這個太醫不行,咱們另換一個太醫瞧瞧,再者,天下之大,奇人異士多著呢,咱們另請個名醫……”說到名醫,他突然覺得,外麵的大夫都不可靠,就是那位衛太醫,醫術想來也不過爾爾,治不好病的大夫,能是什麼好大夫。
“你不必費心了,我這身子,從小便是如此,藥幾乎都沒斷過,即便是正常人,這般天天吃藥都受不住,更何況我這身子,再好的大夫來瞧,估計也是一樣的結果,我早已看淡生死,並不在意這些,以前,我還總牽掛著你,如今把你尋回來了,我這心裏,便再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即便有一天我去尋阿娘……”
“大哥,你別這樣,你是把我尋回來了,可是我什麼也不懂,家裏的規矩我不懂,外麵的規矩我也不懂,家裏除了你待我好外,老夫人、夫人,就是咱親爹,似乎都不太待見我,我回來這些日子,也就歸家那日見過他們一麵兒罷了,這些天都不曾見過,這要是疼愛我的,還不天天把我帶身邊,拉著我瞧個不停嘛……”
燕恒聽著他這一通話,隻覺得一陣心酸,他如今這情形,可不就是他在這府中十多年來的情形嘛,至母親去後,這府中的人待他也是大變樣,多少年來,他也就這麼過來了,可如今阿恪回來了,卻也跟他一般,走著他的老路,他突然覺得,阿恪若是在外麵,興許比在這府中過得更自在,更快活些吧,他非要把他給找回來,倒是……
“阿恪,你是不是,並不喜歡回府來,可是,你是國公府的二公子,是這家裏的孩子,流落在外,如無根浮萍,總是不好的,再者,你隻看到了親情的淡薄,卻不知,你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對你來說,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不管是入朝為官,還是在大營之中,外人都會給國公府幾分顏麵,你有這身份,便能為你保駕護航,讓你一路走得更順遂。”燕恒拉著他的手,細細說道。
“我哪需樣這些,憑我的本事,我想要什麼,自個去掙就是,拖上國公府,以後我豈不還欠了人情,這人情欠了,就得還吧?”周承澤忿忿道,很是不領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