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嗩呐乍起,驚擾了梁國京都平靜的街道。若非這一頂紅轎起,旁人還要以為這份淒涼,是誰家在辦喪事。
轎子搖搖晃晃,柳禾迷迷糊糊中睜眼,隻見一片鮮紅。
她往眼前摸了摸,原來是一塊紅布啊。 扯下紅布,意識一下子清醒了。此刻她身著喜袍,是個正在出嫁的新娘。
柳禾猛地一怔,額頭痛感立刻襲來。她摸了摸,還有血漬。 腦中突然想起,額頭傷是她自己撞的!
她這具身體隻有十五歲,名字也叫柳禾,是梁國大學士府的庶女。
庶女柳禾輕浮無德,還貪慕虛榮,自己粗鄙無知卻毫無自知之明。真白眼狼一個,可以說是憑本事混到爹不疼娘不愛的典範,京中無人不對其嗤之以鼻。?
柳禾鍾情於攝政王家的三公子慕辰淩,她自詡貌美,對慕辰淩死纏爛打。
這次她要嫁的就是攝政王府,可惜不是那個京中最帥的公子慕辰淩,而是攝政王的五兒子,那個毀容斷腿的廢物慕辰淵。?
柳禾受不了這打擊,上轎前抵死不從,一頭撞了柱子。
她穿越了,而且是一來就是死局。
聽說慕辰淵性格怪異,早已自暴自棄。這次為了娶她,更是和家中鬧翻,被趕出府中。
今日完婚之後,他們就得自謀生路去。?
坐在轎中的柳禾此刻無比理解原主痛不欲生的心情,可惜她不是原主,她才不會尋死覓活呢。?
活下去,來日方長。
額上留下細細血流,都沒人給包紮一下就塞進轎子裏了,可見她有多招人恨。柳家早就想棄了這個丟人現眼的丫頭了。?
柳禾煩躁的甩了甩袖子,吧嗒一聲,掉下一個小盒子。
這是她實驗室做無土培植用的盒子,怎麼會在這??
難道是早上實驗室爆炸的時候掉進衣服裏的?哎,可惜以後都用不到了,也不知要在這個時空裏呆多久。 就當留個紀念吧,柳禾遺憾的打開培養皿。沒想到裏麵是一棵已經成株的雪荷。
雪荷是她新培養的藥材,用於治療外傷有奇效。 柳禾趕緊拿出雪荷,剝出荷心,擠出白糯糯的膏脂塗在額上。清清涼涼,頓時就不痛了。
她用帕子清理了一下額上的汙漬,感覺已經摸不到傷口了。 臉上還有幾顆屬於少女的小紅痘,同樣塗了一點雪荷汁,兩三秒的功夫臉上便更加光滑亮澤了。?
花轎落地,喜婆將簾子掀開一角。柳禾將培養皿塞入袖中,卻突感空空蕩蕩,盒子不見了?! 來不及疑惑,就聽外麵有些騷動。?
“怎麼了?”柳禾問喜婆。 “哎,慕公子不來踢轎啊……”
喜婆接這活兒的時候,萬萬沒想到攝政王府竟然會給柳家這種下馬威。?
可旁人能說什麼呢?攝政王慕景山,那可是先帝都萬分敬重的人。若非慕王爺安守本分,那顛覆朝堂也隻是一日朝夕之間的事。?
“哦,他後悔了?”柳禾語氣無悲無喜,隻是平靜的詢問。?
喜婆不知道,也不敢問啊……
攝政王府前賓客盈門,來往的百姓也聚在遠遠處圍觀。那些世家小姐掩唇輕笑,從前柳禾惹人嫌惡,如今則是嫌惡變嘲笑。?
人人皆語,那個自恃美貌的蠢貨,沒巴結上三公子,反倒嫁給了廢物的五公子。
柳禾是沒巴結上慕辰淩,可她一次次靠近那個她們不敢靠近的人,也足夠讓她們嫉恨惡心了。
門前吵吵嚷嚷,卻沒人出來說句話。
柳禾看著轎外,暖風溫柔的拂在臉上,空氣中有濕濕的味道。她看著遠處的樹,判斷出現在應是驚蟄時節。?
這時候多雨,抬眼看看天,雖是晴空萬裏,但氣壓已經轉低。那些人還不知,不出半個小時,就要迎來一場滂沱大雨了。
柳禾常年和地打交道,對氣候的判斷準過氣象局。
不能在這淋雨,如今這具身體體質太弱,哪裏經得住?
外麵的人看柳禾的笑話,柳府的人敢怒不敢言。為了一個庶女得罪攝政王府,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