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對他指手畫腳,言辭惡罵
高大女子的目光,似能看破顧盼爾的心思,唇角綻出一抹篤定的笑容,眸中雖然還有桀驁之色,但對顧盼爾卻並沒有多少敵意。
顧盼爾心驚於女子的犀利眼神,但她並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而是轉換話題,輕聲問道:“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顧盼爾打量著高大女子,以及她周圍的其他人。她們神色自若,並未因進警局而悲傷、絕望,相反就像來到老朋友家一樣,輕鬆自然。
“我?”女子笑了笑,她的笑容和一般女子不同,女人的笑起來多多少少會有一絲嫵媚在裏麵的,但高大女子的笑容裏,更多的是豪爽和不羈。
“幫一個姐妹出氣,順手就砍了那個負心的家夥。算那個家夥運氣好,隻在醫院裏呆上個把月。要是換做以前的我,說不準就了解了那個家夥。”高大女子輕輕吐一口氣,漫不經心地說道。
顧盼爾一驚,沒想到高大女子這麼凶悍,並且從其神態上看,沒有絲毫反省、覺悟的跡象。
“至於她們……”高大女子指了指離她最近的一名衣著暴露,打扮妖嬈的女人,“她是以賣yin的罪名被抓進來的,至於她,則是濫賭;還有她,更有趣,勾引了一個有錢人的老公,不過那個男人是個慫蛋,被發現後,就聯合老婆將她告上法庭……”
高大女子逐一指著周圍的女子,對顧盼爾說道,顧盼爾越聽越心驚,這裏犯事的女人,除了她各個不簡單啊。
她們犯的罪,涉及se情、暴力、賭博……簡直就是犯罪教科書中最常見的案例。
不過最讓顧盼爾心驚的是,這些即將入獄的女子,每個人臉上表現的都那麼淡然,一點都沒有後悔莫及,或者幡然悔悟的模樣。
她們心裏,應該認為她們所作的一切,是理所當然的,盡管有悖於法律。如果再給她們一個一次機會,相信還會再犯。
顧盼爾暗暗叫苦,想必牢獄中的其他犯罪人,情況基本上和這裏都差不多。和這些素質極低的人在一起,這日子……
就在顧盼爾暗暗叫苦的時候,那名高大女子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臉上閃過一絲淡漠的冷笑。
“你心中一定看不起我們這樣的女人吧。”她的神態冷漠,但對顧盼爾的語氣卻沒有敵意,這讓後者稍稍鬆了一口氣。
要是無意間惹惱這些危險分子,想想後果,都讓顧盼爾不寒而栗。
“不過過了一段時間,你總會明白的。”女子臉上忽然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用一種近乎神秘的語氣對顧盼爾說道。
“其實我們都是一類人,從本質上是相同的。”
顧盼爾默不作聲,那名高大女子雖然外表看似野性不羈,但其眼神卻是犀利的,或許她說的是對。
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她們可以在意一切微小潛在的危險,為躲避這些危險而過的戰戰兢兢。但一旦涉及到所愛的男人時,她們可以為此不顧一切。
“我叫高蘭。”那名高大女子走到顧盼爾麵前,伸出手,笑盈盈地對她說道。
“我叫顧盼爾。”顧盼爾遲疑下,握住高蘭的手。
“如果有幸分配到一座監獄,若有人欺負你,就來找我。”女子很自信地說道。
顧盼爾點點頭,高蘭雖然看似有點凶橫,但看得出是一個豪爽的人,也不知這樣一個女人是如何走上這條道路的。
簡單地寒暄了一下,高蘭看到顧盼爾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就知趣地沒有打擾,而是和其他女子低聲交談著。
到傍晚時候,一名年輕的警察忽然來到這這件房間,對著裏麵大喊:“誰是顧盼爾,快出來,有人看你了。”
顧盼爾揉了揉發酸的膝蓋,眼神中略帶一絲驚喜,不過瞬間又被憂慮替代。不會是天朗吧,他來這裏做什麼,難道想代替她入獄?
如果真這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顧盼爾隨著警察來到一間獨立的小房間。警察走到門口,對顧盼爾說:“他就在裏麵,你進去吧。”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看到警察既不守在門口,也不跟她進去,顧盼爾愣了一愣,難道警局對犯罪嫌疑人的看守都是這麼鬆懈的嗎?
顫巍巍地推開大門,透過門縫,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中,雙眸不由略大焦急。
“天朗,你怎麼這麼傻……”
然而當大門完全開啟時候,顧盼爾看清楚那個身影,神色不由愣了一愣,驚呼道:“是你?”聲音帶著驚訝和濃濃的悔恨。
那人轉過身來,高大的身材,俊朗的五官,與秦天朗不同的是,眉宇間充滿著一股淡淡的溫潤之氣,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儒雅不凡,而不似秦天朗那麼鋒芒畢露。
“你坐。”周家齊看了顧盼爾一眼,看她一副憔悴無神的樣子,這幾天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顧盼爾拉開椅子,拘謹地坐了下來,她望了周家齊一眼,而後忐忑地開口:“周先生,對於造成的傷害,我再次表示萬分抱歉。”她站起來,鄭重地向周家齊彎腰道歉。
“還有,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還請您千萬不要再去找天朗的麻煩。”顧盼兒以為,周家齊此刻來警局,一定是想探尋事件的真相。
不過既然她決定頂替秦天朗入獄,又怎麼會向周家齊告知真相呢?
周家齊擺擺手,示意顧盼爾不要再說下去,烏黑的眼眸如星辰一樣深邃,他淡淡道:“我來這,並不是要問這些事。我隻是想問你一句,你這樣做,不後悔?”
深邃的眼眸似洞穿了顧盼爾的內心深處。
顧盼爾身體輕輕一顫,抬起頭,緩緩說道:“我當然後悔,我不該財迷心竅,為了一百萬就去做這種事情。現在,我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對不起。”顧盼爾再度朝周家齊彎腰道歉。
周家齊皺皺眉,他一把抓住顧盼爾,不讓她再度彎腰。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我問的是,你為這個男人付出這麼多,究竟值不值?”他抓著顧盼爾的手,眸光陡然明亮,宛如利劍一樣,直刺顧盼爾的心海。
顧盼爾的身體再度不可抑止地顫抖,她知道麵前那個看似儒雅的男子,心思是何等細膩,想必自己的把戲在他麵前,是十分幼稚可笑的吧。
“我不後悔。”她隻吐了這四個字。
“不後悔?”周家齊放開顧盼爾,重又坐回椅中,沉吟一下,而後說出一句令顧盼爾感到震驚的話。
“好,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希望你真的沒有看錯人。”說完,他站起來,走出這間封閉的小屋。
周家齊的回答,令顧盼爾如墜雲霧。聽他的意思,好像不在追究此事,可是……顧盼爾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當晚,他們對周家齊做了何等傷害的事,而且此事既已對簿公堂,已周家的財力和物力,沒有可能就此罷手。
難道有人向他們施壓?
顧盼爾迅速派遣掉了這個不切合實際的想法,以周家的地位,在M市是無人可以撼動的。
顧盼爾呆呆地站在空曠的屋子裏,兀自在做夢一般,她想不明白周家齊為何會放過她……就在她傻傻地站在屋裏的時候,就聽門外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
“還不趕緊回家,難道真想呆在警局過夜?”門外的警察冷喝道。
顧盼爾這才醒覺,嬌軀一顫,快步朝大門口走去。
雖然是傍晚,但警局依舊燈火通明。對於顧盼爾的離去,警局的人隻是淡淡一瞥,並沒有阻攔,顯然周家齊事先和他們打過招呼的。
走出莊嚴的警局大門,顧盼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雖然這是她主動替秦天朗頂罪的,但能不坐牢自然是最好的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顧盼爾目光朝四周望了一眼,恰巧看到周家齊背倚著一輛豪車,目光深望著天空,麵露一絲憂傷,手指的香煙燃起一縷縷嫋嫋的細煙。
顧盼爾躊躇了一下,緩步走了過去,走至周家齊身邊,用細微的聲音說:“謝謝你。”
周家齊低頭看了顧盼爾一眼,笑了笑:“這話你說過很多遍了。”
顧盼爾用手抓著裙裾,愈加有些不自在,除了謝謝外,她不知道如何表達她的感激之情。看的出周家齊是一個善良、重情義的人,她越發為之前所作的一切感到深深的後悔。
看著一臉局促的顧盼爾,周家齊掐滅煙蒂,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了窗戶,輕笑道:“如果你真要表達你的感激,不如陪我去兜兜風?”
“好。”顧盼爾點點頭。雖然和周家齊接觸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她相信周家齊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看到顧盼爾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周家齊眸中閃過一絲讚賞的光芒,他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舉止優雅而高貴。
顧盼爾低頭,坐進了車子內部。周家齊關好車門後,隨即也跟著走進駕駛室。腳下輕輕一踩,豪車迅速開動起來。
兩旁的風景迅速往後飛掠,周家齊開車的速度很快,這讓顧盼爾微微有些害怕,她伸出手,牢牢抓著車頂的扶手,纖弱的身軀似楊柳一樣輕輕搖擺。
周家齊在後視鏡裏看到顧盼爾一臉緊張的模樣,不由淡淡地笑了笑,她這個樣子不由讓周家齊想起很久以前的記憶。
那個時候,她第一次坐進他的汽車裏,由於不適應他開快車,也是那個位置,牢牢地抓著車把手,身體搖擺若柳,烏黑的眼眸閃爍著晶亮的恐懼光芒。
一想起陳之葉,心頭的苦澀猶如燃起的炊煙一樣,嫋嫋升起,隨即遊走全身,心微微一澀,而踩動油門的右腳隨即加大了力量。
汽車發出一陣轟鳴聲,兩旁的景色已驚人的速度朝後飛掠而去,至於顧盼爾,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鳥,此時哪裏還敢睜開眼睛,緊閉著雙眼,身軀輕輕顫抖。
她不知,車子正悄然馳出了M市,朝郊外飛奔而去。
落日緩緩朝西方墜落,西邊的雲彩仿佛鍍上了一層琉璃的金,美輪美奐,晚風隨著開啟的窗戶強勁吹來,吹亂了顧盼爾的發絲,也吹亂了她的心。
漸漸適應這種速度後,顧盼爾不由睜開眼,看到前方那輪緩緩墜入西山的夕陽,雲彩抹上了一層瑰麗的色澤,美豔萬分。
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交替之際,陡然綻放了所有的色彩,而駕駛座前的那個男子,瞬間被光芒包裹,折射的光芒如琉璃反射,色彩萬千。
這種美麗至極致的色澤,讓顧盼爾忘了一切,她呆呆地望著前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包裹在金色光芒中的周家齊吸引過去。
然而這種震懾人心的美麗隻維持一瞬,刹那間天地便陷入黑暗,連同身前的那個男人,亦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隻留下一個堅毅的輪廓。
光芒褪去,黑暗驟然來襲時,顧盼爾卻清晰看到身前的那個男子,眼角下掛著一串晶瑩的淚珠。
他在哭……顧盼爾心頭升起一股難以置信的感覺,周氏集團的第一繼承人,周家大公子,混跡於上流社會,看慣雲起雲落的人……心,應該比鑽石還要堅硬吧。
可是她看到他卻在哭……
汽車飛奔而過,兩旁的建築逐漸稀疏起來,到最後都是鬱鬱蒼蒼的樹林,鮮少有建築群落,開至一個多小時候,一陣海腥味從開啟的天窗撲鼻而來。
雖然是黑夜,但兩旁已點亮了燈火,坐落於道路兩旁鬱鬱蒼蒼的樹木,忽然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無垠,黑沉沉的大海。
周家齊的車順著一旁的出口,馳入柔軟的沙灘殺。
“擦……”快速的刹車,使得飛濺出的塵沙漫天飛舞。
周家齊一句話也沒說,打開車門,然而背依著汽車,目光悠悠地望著隨風起伏的大海,神色寧靜,卻掩飾不了背後的憂傷。
顧盼爾推開車門,望了周家齊一眼,翕動的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最後將目光落在深沉的大海上。
不知因何勾起了周家齊的往事,像他這種事業心極強的成功人士,鮮少會在他人麵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麵吧。
不過從另一麵來說,周家齊內心的創口,恐怕傷的很厲害,要不然絕不會帶她來海邊。
顧盼爾沒有說話,目光落在起伏的海麵上,內心卻在想著秦天朗,這個時候他又在做什麼呢?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自由了,又會是神馬表情?
仿佛看到秦天朗先是一臉震驚,隨即欣喜若狂的表情,顧盼爾的唇角輕輕一扯,彎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夜,無聲無息地在兩人之間流淌,周圍除了呼嘯的海風,起伏的波浪,再沒有半點聲息,仿佛整個天地都陷入沉寂中。
兩人各懷心事,因此誰也沒有打擾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家齊終於打破沉默,淡淡看了顧盼爾一眼,緩緩道:“我們回去吧。”
顧盼爾點點頭,看到逐漸恢複平靜的周家齊,嘴唇翕動,有一絲好奇在她心頭升起,她極想知道在周家齊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得這麼一個儒雅、高貴的男子如此失神。
不過畢竟是他人的隱私,她顧盼爾無權過問。
將疑問吞回肚中,顧盼爾點了點頭,打開車門,回到車廂裏。周家齊坐在駕駛座上,右腳輕輕一點,汽車登時發出一陣轟鳴聲。
不遠處在海邊嬉戲的海鳥,驟然聽到轟鳴的聲音,立刻撲棱棱地四散而飛。
周家齊將擋位撥到空檔聲,聲音默然地望著前方,沒有立刻啟動汽車,而是緩緩道:“我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他緩緩說道。
顧盼爾神色微微有些變化,不過並沒有發問,他知道此刻周家齊隻是想找一個傾訴對象,而不是一個疑問者。
不用她問,周家齊會告訴她的。
果然,就聽到周家齊緩緩說道:“以前,我一直將重心放在事業上,以為衡量一個男人的成功,自然以事業為第一。和那個終日隻知道玩耍,放蕩不羈的人相比,無論如何都應該會選擇我吧。”
“可是我錯了,我徹徹底底錯了。”說到這,周家齊低下頭,眸中閃現深切的後悔之意,“衡量愛情的砝碼,並不是外在的物質條件,而是為彼此的付出。而我,對她付出的實在太少,等真正發現時,卻已經晚了。”
說罷,他長長一歎,歎息聲中既包含著對前段感情的懺悔,也有一絲解脫。
“現在我隻能祝福她幸福,想必以那家夥的性格,她不會不開心的。”一想起他的競爭對手,周家齊不由無奈地笑了笑。
他這個弟弟啊……想不到最後,她竟然輸給了自己的親弟弟!
說完這些,周家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這段難忘的感情,這段壓抑的氣息一直沉澱在他心中,每每一個人的時候,他始終忘不了過去,忘不了陳之葉,這也是為什麼他幾乎每天都要去秋葉酒吧的原因。
可是縱然天天買醉,這種磨人的惆悵依舊無法擺脫。而今天,在多了一個傾聽者後,周家齊的心才算真正的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