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夜風吹散
就在莊慧祥和淩誌英把陶心如看成夜間天上的星星那樣期待，期待她能夠給他們的黑暗帶來一線光明的時候，就在他們把陶心如看成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能夠給他們指點迷津的時候，陶心如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她愣愣地把手機從耳邊取下，口中吐出的字一個一個就好像針刺在兩個老人的心上：“於振榮的電話打不通了。”
莊慧祥是知道於振榮的電話打不通的，但他懷著僥幸的心理希望陶心如能夠打通，沒想到……白梅就這樣消失，不讓他們找到了嗎？他知道白梅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因為她怕淩誌英知道她的下落搶去她的兒子，他比誰都知道。可於振榮為什麼也找不到了呢？沒有於振榮，怎麼去找白梅？他尋找白梅，一方麵是為了淩誌英，另一方麵是想要把事情的真實以實相告，他想自己做錯了的事情就應該自己承擔後果，不能再去折磨別人了，他要讓他的女兒解脫出來，沒想到女兒卻避之不見了。他不知道白秀芝是不是會把這個真實情況告訴白梅，能夠讓白梅知道他就是她的親身父親，他是做了決定要告訴白梅的，誰知道卻找不到白梅了。
找不到白梅莊慧祥一片茫然，他的絕望比仍何人更甚，或許他的絕望是真正的絕望，孤獨的絕望，因為他的事情太多……“我們怎麼辦？”淩誌英已經淚流滿麵。
“我們走吧，誌英。”莊慧祥慢慢站起身來，他的身材越發佝僂，仿佛一瞬間進入了暮年。他走到淩誌英身旁，慢慢伸手去攙扶淩誌英。
陶心如突然說：“等等。”
就在莊慧祥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陶心如已經從包裏掏出一個相冊，她迅速翻開一頁遞給淩誌英：“阿姨，你看這個人。”
淩誌英伸手接的同時目光就落到了那張照片上，她的眼睛突然睜大，目光一下子亮起來，死死鎖住照片中的那個人。
“不是，不是，他不是莊嚴。”莊慧祥目光一瞥之下，火燙了一般立刻說道，“不是！”
淩誌英駭然之下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不是什麼？什麼？”
莊慧祥還是沒有從驚恐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一疊聲說：“不是不是，不是他，不是的。”
淩誌英心裏瞬間起了驚濤駭浪，那種激蕩讓她感覺到心髒就要爆裂，兒子……不是……？拚盡全力壓製住自己的內心，她淡淡問道：“不是誰？”
“不是嚴兒，不是的！”莊慧祥極快地回答。
“我有說過這個人是嚴兒嗎？”
淩誌英平靜地抬眼望著他，莊慧祥猛然頓悟，一下子張口結舌，愣愣地看著淩誌英，都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了。
陶心如突然插話：“阿姨，這個人除了臉和莊嚴有稍稍的差異之外，其它地方都像極了莊嚴……”
“你……你在是什麼地方找到這個人的？”淩誌英一下子把目光投到陶心如身上，緊張地問。
陶心如的聲音有點艱澀：“去年……我，我……在莊嚴出走以後，把他的照片發出去讓我的同學幫忙查找，有一個在廣州的同學發現了他，所以我去了。我……我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是把他當成了莊嚴的，可他不承認。我還讓於振榮也去了一趟，結果……他不承認他是莊嚴，於振榮也說不是。我也沒辦法。可我知道他一定是的……”陶心如知道自己的說法不符合實際，因為這個人的臉和莊嚴的臉並不一樣，於振榮都說了不是的，說他就是莊嚴是她一個人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清晰的感覺那個人就是莊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了，一個人的臉是不會變的，相似的人也太多了，最終我是糊塗的，我不能堅持說他就是莊嚴，可我覺得他明明就是。”想到自己去尋找他的艱難，想到他那冷漠的目光，陶心如隻想哭，她的心又湧起那種尖銳的疼痛。就算是他，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她又能夠怎麼樣？
“哦，照片是我見到他的時候，偷偷拍下的。”陶心如又補充，“阿姨好好辨認一下他是不是莊嚴。”
淩誌英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照片上。她的腦海中慢慢閃出晚上莊慧祥偷偷打電話的情景，還有她偷偷聽到他叫“嚴兒”，每次碰到什麼難以決定的事情時，他總是說讓他想想在決定，然後他偷偷打電話，而她，就偷偷聽著看著……照片上的人，是嚴兒嗎？是她懷胎十月的嚴兒嗎？一切的一切都像，隻是那張臉……不是……淩誌英把疑惑的目光投到莊慧祥的臉上時，莊慧祥慌亂的眼神一下子緊緊扣住了她的心。她定定地看莊慧祥，仿佛答案就在他的臉上，而他，越來越慌亂，終於忍不住了：“誌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