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振榮站在車站的出口,焦急地張望。他不是怕白梅到的晚,而是他的心太急,他隻想趕快見到她,那怕快一秒鍾也好。他太想念她了,也因為這種思念不能說出來,長期的擠壓讓他想要趕快見到她的心更加強烈。“梅梅,你有沒有變?”“梅梅,你……還是原來的你嗎?”“梅梅,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心裏給我留一點點位置?”“梅梅……”想到自己竟然想讓白梅的心裏有他,於振榮感到不好意思。畢竟,白梅不是屬於他的,就算她的丈夫不在,她也不屬於他,可這不能讓他心裏的那個想法祛除,這使他生出難過。
站在車站的出口,他的目光雷達一般搜尋,生怕錯過白梅。盡管人聲吵雜,他還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擂鼓一般,“咚咚咚!”那樣激烈,仿佛要砸開胸膛。他不知道自己等的時間多長或者多短,他也沒有時間概念,隻是等,等……白梅也同樣的焦急,她怕於振榮等的著急,但在眾多學生的麵前不敢把焦急放在臉上,隻能裝作坦然,笑著告誡幾個騎車速度快的學生不可以那樣快,必須注意安全。學生回頭笑著告訴她,急著看大城市來的老師,白梅隻能張嘴笑,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這條路是她經常走的,路上每一個坑每一個短淺的劃痕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因為知道,所以從來沒有感覺到過這條路長,現在,她卻覺得這條路很長,無限延伸,就好像要走到天邊那樣,這種感覺讓她知道自己的不正常,心裏又是微微的歎息。此時,她才明確地知道於振榮在她心裏的份量是那樣重。
認真說起來,她和於振榮相處的時間更久,要說有第一個男人曾經撞入她的心扉的話,那這個人就是於振榮,但於振榮從來沒有直白地說過喜歡她,所以莊嚴後來居上,完全俘獲了她的心,就這樣,她和於振榮永遠錯過。但她和於振榮交往的時間很久了,大學時時認識於振榮以後,他們的交往僅僅在於振榮畢業以後間斷了兩年,白梅畢業之後就又續接起來,一直到現在。無論是相處的日子,還是通過的電話,白梅和他之間都比和莊嚴之間要多的多,所以,白梅對於振榮也是不能排斥在記憶之外的。
反倒是莊嚴,獨獨留下那些美好的過往放置在她的心靈深處,然後消失了,卻讓她守著虛無,用回憶伴隨日日夜夜,仿佛他的出現就是為了給她留下記憶,讓她在記憶裏思念她,更是讓那些記憶的劃痕去刺傷她,給她無窮無盡的寂寞、孤獨和痛苦,這一切,更好像是她欠他的,必須要用痛苦去償還。想到莊嚴,白梅無法仰止心酸,佯裝低頭看路把眼裏的淚悄悄拋灑在灰白色的水泥路上。
思緒飄遠,竟然忘記了腳下的路,直到前麵的學生扭頭喊她:“老師,你的朋友在哪裏?”
白梅恍然,“哦”了一聲才停下車子,原來已經到了車站的出口。她暗自心驚,這樣密集的人流,她卻渾然不覺,騎著車子竟自往前走,幸好沒有和別的車相撞。
於振榮在白梅抬頭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她,仿佛受到牽引,亦仿佛是心靈感應,一眼就準確地看到了她,看到了她張望的目光。他的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快步走向白梅。
車站的出口不是很大,白梅放眼四顧的時候,同樣準確地捕捉到他的位置,她的唇角也不知不覺地向上翹起,看到於振榮已經向她的方向走來,她心頭驟然一跳,眼神有些慌亂,為了掩飾,忙對身邊唧唧喳喳四處張望的同學們說:“別找了,他過來了。”說完自己又覺得好笑,同學們從來沒有見過於振榮,怎麼能夠在如此密集往來的人群中知道那個是他呢?
“我們隻是看看,又認不得他,怎麼找呀。倒是他自己走過來,省的老師費力氣找他了。”劉燕快言快語,絲毫不知道白梅的心思,心裏的話快速出唇。
“雖然我們認不得,但他肯定和咱們這兒的人不一樣,所以咱們還是能夠辨認一點點的。是你眼光不好,所以才說認不得。”青花不以為然地說。
“就你聰明,你什麼都懂。”李燕受到褒貶,還了青花一個白眼,口氣中帶著諷嘲。
另外一個男生覺得有趣,跟著起哄:“老師別說話,讓青花指出誰是北京來的老師的朋友。”
“你……”青花惱怒地衝這個男生瞪眼。
白梅隻是苦笑,——她的一句話卻遭到同學們這麼多的議論。
一切都來不及細說,於振榮已經走到白梅身邊。所以同學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這個氣宇軒昂的男人身上,就好像他的身體是一塊磁鐵,而他們,不過一根細細的小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