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無盡難過
不曉得說了那句“他走了”之後，白梅一直就處在無法言說的悲痛中，內心灼熱的疼痛感覺挾製著她，令她連想一下就感覺困難，思維一片空白，有的是無窮無盡的難過。
她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再次看了一眼媽媽，媽媽的表情在她模糊的淚眼裏恍恍惚惚，她不知道媽媽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媽媽有沒有不高興，她隻是聽見了媽媽生硬的幹枯的沒有指向的問話。
可是，他去哪兒了呢？莊嚴去哪兒了呢？她回答不出來，她不知道。
如果可以，她還想找個人問問，想讓別人告訴她呢，又怎麼回答上來媽媽的問話？
她想隱瞞，她想遮掩，如果可以，為了不讓媽媽傷心，她寧願出去找個替身回來，告訴媽媽他就在，一直都在，對她很好，他們很好。可是……“我……不知道……”
用盡全部的力氣和勇氣，這幾個字艱難地從她的口中吐出來，帶著讓人聳然動容的淒傷。
白慧珠猛然感覺到天崩地裂，這幾個字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生生擊碎了她的夢，還有她的靈魂，一切的一切頃刻灰飛煙滅，煙消雲散。她不怕吵，不怕嚷，不怕艱難，不怕痛苦，什麼都不怕，就怕……不知道。一個不知道，結束了一切，完結了一切，沒有回轉，沒有補救，沒有起死回生，不知道……就是真正的死亡吧，沒有知覺，沒有感覺。
當處的不知道破碎了她的夢，毀滅了她的一生。
現在，女兒又是——不知道。
白慧珠覺得自己被炸的片片飛散，成為煙塵一點點消失。
不知道……當初，她也是不知道，是真正的不知道。她把自己的不知道壓縮成一個團塊，因為害怕碰觸到以後，自己又是硬生生的痛苦，所以她把它包裹起來擱置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裏。乖巧的女兒在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時，總是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也沒有要求她做過解釋，沒有要求她回答過她的疑惑，她覺得她這一生永遠虧欠女兒，所以，白慧珠最大的心願就是女兒能夠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女兒的一生都幸福。
如今，女兒也是不知道……“不知道”，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就是這三個字，蘊藏著讓人無能為力的玄機，足以讓一個人走向毀滅。
白慧珠就因為不知道被毀滅了一生。
現在，女兒就要步她的後塵嗎？
女兒怎麼會不知道呢？女兒和他是結了婚的，女兒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女兒怎麼會不知道他去了哪兒？這——怎麼可以！
“他是你男人，他去了哪兒你會不知道？”白慧珠嚴厲地責問女兒。怎麼可以不知道？為什麼要不知道？
不能不知道！
她想逼出女兒的知道，就算用盡辦法，她也要讓女兒知道。
“究竟怎麼回事，你給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能說你不知道！”白慧珠的目光中就像帶著最嚴酷的刑具，她要嚴刑逼供，一定要逼出女兒的知道。
屋子裏燈火通明，每一個角落都纖毫畢現，淩誌英的眼淚也淋漓盡致的流淌：“我沒有見過你這樣狠心的人，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人。你說，你說嚴兒在哪兒？說！”
“我怎麼知道？我……你知道我確實不知道的。”嚴慧祥很肯定地回答。但他閃爍的目光把他的話映襯的底氣不足。他雖然說了這樣的話，但他的神態告訴了淩誌英他在認輸和妥協，祈求她不要在問。
地上是破碎了的手機的殘骸，零零碎碎地露著悲戚，就好像在控訴淩誌英的不可理喻。它們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就這樣被毫無憐憫的破壞了，一點點功能都不能再次發揮，它們有點不服氣，也有點不甘心，但卻隻能無可奈何。因為很多時候，自己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不管對於不對都不能，就這樣。一個個零件都發著光，希冀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公正的待遇，能夠回複到它原來的樣子，但燈光的慘笑告訴它們：那是永遠不可能了，不可能……手機零件在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