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如不知道為什麼膽怯,於振榮的話讓她感覺到冷。真的,他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冷冷地擊打著她的靈魂,一寸寸剜割著她的靈魂,她感到疼痛刻骨。
“我想……你和莊嚴在一起工作,你……能夠提供給我一點兒什麼吧?”
陶心如震驚。她抬起頭,於振榮的話就好像崩裂的巨石,轟然一聲炸響在她的心裏,她的心片片飛散,隻剩滿地泥濘的碎片。
她是因為得不到莊嚴的消息,心裏難過才打電話約於振榮出來見麵的,她希望從於振榮的口中得到一點關於莊嚴的蛛絲馬跡,然後自己慢慢出去找他。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過於急切,她的話越說越不得體,越說越不著邊際。
她知道她就是誘惑莊嚴的那個女人,所以她無法言語。
心底哭泣,就好像命運發出蒼老的歎息,陶心如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白梅挽著婆婆慢慢穿行在琳琅滿目的服裝世界裏。
“小梅,走了這半天,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喜歡的?”淩誌英偏了偏頭,看看眼睛不知道望向何處的白梅。
白梅輕輕搖頭:“媽,我現在買衣服……不是浪費嗎?”她把另一隻手悄悄彎在背後,錘了錘後背說。
她的肚子明顯臃腫,那些顯示身段的衣服想都不用想的。
她知道,如果莊嚴在的話,一定會拖著她走向孕婦專櫃,為她挑選漂亮的孕婦裝,她會在他的臂彎裏幸福地笑,聽著他幽默的或者讓她忍俊不禁的話,她的心裏會洋溢著溫暖和滿足。
當然了,婆婆也引領她去那個地方,隻是她沒有興趣,她不想買。女人,“女為悅己者容”,莊嚴不在,她隻要有合適的衣服穿就可以了,不管是不是美。她的美,隻讓他一個人欣賞。他不在,她就不在乎美不美。
歲暮時節,人更是比平時多了很多,擠得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白梅覺得累,但今天出來的目的沒有達到,她不能說累,也不好意思說累。
她的目光突然一亮:“媽,我們去那邊。”
那是一件仿古唐裝,藕荷色,圓領,盤花布紐扣,看上去幽雅端莊,走了這麼遠的路,逛了好幾座大樓,隻有這一件衣服讓白梅感覺到耳目一新。她有點興奮,“那件衣服真好看。”
走到跟前,才看出顏色裏暗含著古樸的“壽”字,那字玲瓏、剔透。
真好。
白梅對溫文爾雅的滿臉笑容的銷售小姐說:“請把這件衣服拿下來。”
淩誌英意識到白梅在為她挑選衣服,看了看價格牌上的兩千元,忙說:“小梅,你在幹什麼?”
“媽,如果尺寸合適,我想讓今年的春節媽媽穿這件衣服。”她笑著,臉上有紅暈。
“媽媽衣服很多,我不買。”淩誌英把銷售小姐遞到她手邊的衣服推回去,“不好意思,我們不要。”
“媽——”白梅伸手把衣服拿起來,“我看著這件好,媽媽試試吧。”她的目光堅定,大有一副不肯罷休的意思,“現在這種款式的衣服很流行的,媽媽穿上一定好看。——我想讓媽媽穿上,我看看好不好?”
她的執著,她的誠懇,她笑眯眯的眼神看著淩誌英。
淩誌英終於不忍拒絕,歎了一口氣接過來,她實在不願意讓白梅心裏不痛快。在白梅和銷售小姐的幫助下,她穿上了那件衣服。
“真漂亮。”銷售小姐讚歎。
“那邊有鏡子,媽媽自己看看好不好。”白梅笑吟吟拉著淩誌英的手臂往鏡子跟前走,“這種款式的衣服真適合媽媽,我還沒想到效果這樣好呢。”她有點得意自己的眼光。
淩誌英期期艾艾:“小梅,試試歸試試,媽媽不要。太貴了,你沒看見嗎?兩千塊。”喜歡衣服是一回事,買不買是另一回事。
她才不要這樣的衣服呢。
兩百一件的衣服穿著就很好,幹嘛要兩千這麼貴的?不說是被宰,主要是沒必要。她試穿,完全是為了讓白梅高興。她有自己的打算,找個借口說不好不買就可以。
“不好看,媽媽不喜歡這樣的。”淩誌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說。
其實,這件衣服仿佛是專門為她設計的,沒有比它更合適她的了。
有人從她們身邊經過,目光投到試穿衣服的淩誌英身上。
一對看起來像是母女的人經過,女兒說,“這件衣服還真適合這個年齡段的老太太穿啊,媽媽要不要也試試?”媽媽說,“衣服不錯,但價格也好著呢,牌子上標著呢,兩千。”
另外一對是夫妻,女人把目光投到淩誌英身上時說,“這種款式的衣服不錯,明天領我媽媽來,讓她試試看合適不。”男人開口,“就記得你媽媽,我媽媽呢?我想我媽媽也合適。”
白梅掩口輕笑:“媽媽,聽見沒有?人家都說好,你怎麼不喜歡?”
“媽媽一個鄉下老太婆,真慢和這大都市裏的人相比?”淩誌英也笑。說著話,把衣服脫下來,“我們還給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