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來，莊嚴和你說什麼了，你都知道是不是？你們父子兩個是不是商量了或者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我就沒有見過你這樣做父親的。兒子走了你說走了就走了，就好像走的是一條小狗小貓，哦，養在家裏的小狗小貓走了主人還難過呢，你倒好。你……你說你是不是知道莊嚴在哪兒？”淩誌英怒衝衝地問。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的丈夫為什麼對兒子的出走無動於衷，而且也是兒子的腔調，讓白梅把孩子打掉。
“不不不，我……我怎麼知道他在哪兒？”莊慧祥急了，“我……我是說，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嚴兒的心已經不在白梅身上，這對白梅是不公平的，萬一嚴兒堅持要和白梅離婚，你讓白梅一個人帶孩子嗎？還是讓梅梅把孩子打掉一個人的好，這樣……有進有退……”
淩誌英豈能是輕易被說服的人，她大聲地衝莊慧祥嚷：“你知道嚴兒不愛白梅了？小夫妻鬧別扭還不是正常的？你還有進有退，什麼有進有退？告訴你，我決定了，我一定要白梅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將來我幫她養。”
淩誌英把手機掛斷，心裏暗暗難過。她不知道她做的對不對，可她知道她要這麼做。也許兒子是真的不愛白梅了，可要是兒子選擇的女人是陶心如的話，她還是解決反對。憑著自己大半生的人生經驗，她覺得選擇白梅才是正確的，也許兒子不樂意，可她就是給他定了。
默默想了一會兒，她走到窗前往外看，外邊處處都是林立的高樓，其實看不到什麼，就連天空也是一個個小小的方塊或者縫隙。除此之外，她聽見的是連續不斷的汽車行駛的聲音，大大小小的聲音。
現實……情感……她的眼睛裏突然又空無一物。
現實……情感……現實厲害吧，沒有人能夠脫離現實。當然，情感也厲害，沒有人逃掉情感的漩渦。
這些，她懂。大半生的經曆，她什麼都懂。
“我回去了，你……早點回去。”白梅抬起眼睛看著於振榮，“謝謝你，真的謝謝……”她的感謝是真誠的，發自內心的。
如果沒有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轉的過這個彎來，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想到這些問題。是他，是他總是指引著她，安慰著她，給她鼓勵，給她關懷。
她知道這輩子她無以為報，隻能把他的好埋在心裏，永遠。
看著他，她的笑容明朗。
於振榮揚起手：“好，梅梅，我們……明天見。”
“媽，我回來了。”
白梅笑著走近淩誌英，淩誌英因為出神竟然連白梅走近都沒有察覺，突然之下被她嚇了一跳。白梅看出婆婆的異樣，忙問：“你怎麼了，媽？”
“哦哦，沒什麼，沒什麼。”淩誌英忙說。隨即笑了，“媽老了，人就不中用，耳聾眼花的，連你回來都不知道。”突然間白梅的精神大好，她也感覺到奇怪，但隻是把疑慮存在了心裏，想到趁這個好心情趕快讓她吃點東西才是上上策，“哦，小梅，快去洗手，嚐嚐媽媽今晚做的飯菜是不是好吃。”
“好的，媽。”白梅愉快地答應。
看著白梅的身影閃進衛生間，淩誌英滿腹疑團，她怎麼一下子又變了？早晨走的時候那副難過的表情讓她擔心了一整天，她還怕她出什麼事情呢，沒想到晚上回來就變了一個樣子，真是……淩誌英暗暗搖頭，雖然為白梅的振作感到欣慰，但……感情上還是覺得難過，嚴兒還是沒有消息白梅沒理由高興的，——她是不在乎自己的丈夫了嗎？
這是淩誌英到來以後，白梅第一次露出笑臉，但淩誌英心裏的的確確不舒服，疙疙瘩瘩的，是那種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的感覺。——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希望白梅能夠始終對兒子牽掛。
坐到餐桌上，白梅給婆婆夾菜，這是婆婆到來以後第一次她給婆婆夾菜：“媽，多吃點，每天都讓你辛苦，是我的錯，我不懂事，請媽媽原諒。”
淩誌英有點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了看白梅，想問原因覺得不好開口，那話兒在舌尖轉了一下又咽了回去，兒子不在，她沒必要說那些讓白梅不高興或者犯猜疑的話，何況白梅懷孕她怎麼可以讓她不開心？但這種情形下，麵對白梅的客氣，她不能不說話的。良久，她對著白梅說道：“小梅，今晚的菜……合口味嗎？”原來說出了這樣一句不痛不癢又不著邊際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喪氣，可她找不到合適的話。
“媽媽每次做的菜都很好吃，是我……”白梅笑了笑，“是我沒有尊重媽媽的勞動成果，今晚彌補一下，必須多吃。”說著話，她夾起一塊紅燒茄子放到嘴裏，很有滋味地咀嚼。
淩誌英終究搞不明白白梅的變化從何而來，隻得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喜歡吃就多吃點。”
“嗯，媽媽也多吃點。”說著話，她又伸出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到淩誌英的碗裏，那副神態就好像調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