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遙遙不見人(2 / 2)

莊嚴走了,走的無影無蹤,她能夠問的人都問了,能夠尋找的地方也都找了,但沒有莊嚴的一絲訊息。唯一的,就是醫院那邊說的他辭職了,這樣就更是說明了莊嚴走的徹底,不留後路。

他到底去了那兒?

白梅隔一會兒就打一個電話,但每一次都是關機。

他……到底去了哪兒,他能去哪兒?

白梅想到給莊嚴的爸爸媽媽打電話的,但她總是膽怯,她怕……怕他們的埋怨,她把他們的兒子弄丟了,還有理由和他們說,讓他們幫助尋找嗎?想過好多次,但她沒有勇氣。她也隻是到過莊嚴的家鄉一次,不過婆婆對她親的很,把她當女兒對待,親口說她對小時候的莊嚴並沒有怎樣看重,反倒是她這個兒媳讓她覺得親。事到如今,白梅覺得沒辦法和這個把她當成女兒的婆婆交待。至於公公……白梅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非常特別,親近中帶著疏離,喜悅中帶著悲傷,有一種欲言又止的猶豫,讓她有一種進退不得的感覺,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如果說公公對她這個兒媳婦不滿意,那是絕對沒有的,因為她看出他對她的重視,可她到底無法弄清楚公公是什麼意思,所以她對他除了晚輩應有的禮節,並沒有多少接近。現在,她該怎麼給兩個老人交代?是先和婆婆說還是先和公公說?想了很久,白梅還是決定先給公公打個電話。

莊慧祥怔怔地發愣,雖然電視開著,但他的目光沒有一點點放在電視屏幕上,他的耳朵也沒有聽到電視裏的聲音是什麼樣的。

突然的手機鈴響讓他驚了一下,慌忙抓起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號碼是梅,他的心一下子痙攣起來:不知道她現在受著怎樣的熬煎。慌慌張張把手機放到耳朵上,他用顫抖的聲音招呼:“梅梅……有……有事嗎?”

“爸,是我。”白梅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有點事……”

莊慧祥渾身一凜,有事沒事隻有他知道,但他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盡管他比任何人都心痛都難過,但他必須要強裝毫不在意和什麼都無所謂:“怎麼了,慢慢說,別急。”勉強克製砰砰亂跳的心,他極力用平靜的語言說。

“爸,莊嚴……不見了。”白梅說了這句話後心裏十分害怕,她害怕公公對她責問,那樣的話,她該怎麼回答?他把人家的兒子丟了,任誰都會不高興,所以她緊張的就要窒息,卻不得不等著聽公公的話。但等了好久,電話那端沉默不語,這讓她更加不安,“爸……”因為害怕,她的話帶著明顯的顫音。

“梅梅,莊嚴那麼大人了,怎麼會不見呢,你別急,說不定他是去了什麼地方,沒有和你說而已,你別在意。——就算他不見了,那也是他的事,他對他自己負責,不要你為他負責,你不用緊張。”莊慧祥心裏刀紮一般痛,但卻強自鎮靜,因為用力克製,他的拳頭緊緊攥著,攥的骨節森白。說著話,麵前閃出白梅淺笑的模樣,那樣清雅,那樣端莊。

可是白梅並不知情,所以要承受這種極不公平的待遇,要忍受難以忍受的折磨。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作孽,可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錯誤要讓無辜的兒女來接受懲罰,老天真是不長眼。他恨老天的捉弄,恨老天的殘忍。

白梅一邊抽搐一邊聽老人的話,想到老人沒有徹底明白她的意思,眼裏的淚更加洶湧:“爸,莊嚴……不是簡單的不見,是他,……他走了,從家裏走了。他……留下離婚協議書要我簽字,要我自己去把孩子做掉……他……”因為嗚咽厲害,她再也說不下去。

莊慧祥渾身顫栗:“梅梅,無論莊嚴怎麼做,無論他怎麼樣,爸爸都不怪你,你別難過,別難過好不好?”他不知道電話那端的白梅痛苦成什麼樣子,也無法給予安慰,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該怎麼說話才合適?他要說什麼樣的話才能夠既不讓白梅起心又能夠讓她按照兒子的說法去做?

難,難,難……“我……我不知道那裏做錯,我……我知道是我不好,莊嚴才這麼做的,……可他至少要告訴我原因,說出我到底錯在哪兒,可他……他什麼都不說……爸,我該怎麼辦?”白梅嗚咽著斷斷續續說。

“既然他那樣說又那樣做了,梅梅,你……就為你自己想想,別管他了。爸爸知道你是好孩子,他,他……不配你,你就按照他說的做,然後……忘了他,重新開始你的幸福生活。梅梅,無論怎麼樣,今後爸爸把你當親身女兒看待,好不好?你別難過,別傷了自己身體,梅梅……”

淩誌英開門就聽到莊慧祥在打電話,白梅的話她無法聽到,但莊慧祥的話她聽到了,她的心裏一驚,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想到白梅破例沒有把電話打給她這個婆婆反而打給公公,她疑心更重。此時又聽到莊慧祥說出這樣的話,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噤,慌忙跑到莊慧祥麵前:“怎麼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