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清簡又不失精巧的竹樓築中,此刻,一青衣少年跪立在父母的牌位前,兩眼呆板、執拗。
其身後側,靜立一男一女,風華無雙,不似凡間人物。
女子名為靈月竹,乃是這青陽宗六脈當中的靈台峰峰主,而青陽宗身為陽玄大陸最為頂級的修行宗門之一,堂堂一峰之主,自然不是凡俗人物。
男子則是靈月竹的道侶,其名楊玄,曾是門內劍首峰的領軍人物之一,劍道修為深不可測。
隻是這兩位大人物,對於眼前這少年,卻是顯得心緒複雜。
“連鎮魂果都無效嗎?”
“師弟、玉倩,一晃便是十六年了,師姐有負你們的囑托!”
“帥他地二魂先受損,靈智體魄皆弱於常人,這些年來,我費盡心思尋找治療之法,可惜,人力有時盡,鎮魂果尚且無用,如之奈何啊!”
靈月竹情緒有些低落。
這些年,她其實已經盡心盡力了,可有些事,不是努力去做就能達到預期目標,現實往往很殘酷。
帥他靈智弱於常人,這絕對是得太好聽了,難聽一點就是個弱智,是個癡呆兒。
畢竟,地二魂受損,所帶來的一係列影響絕非問題,即便是青陽宗這等修行大勢力,有著深厚的底蘊,也隻能做到保全他的性命罷了。
除去頂級勢力,換作任何情況下,不出意外,他早就死了。
不將他恢複正常,要保全帥他的性命,雖然不容易,但也不算難事,問題還是出在帥自己身上。
或許是魂魄先受損,又或者還有其他原因,帥從就失去言語能力,這不奇怪,看上去也是一副癡呆模樣,這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並非完全沒有靈智,對事物也有著一定認知,這本應該是件好事,但他這僅存的靈智卻好似執念一般,全都集中到了修行上。
先有缺,本意味著修行之路幾乎斷絕。
可他執意修行,私下偷聽修行之法並強行修煉,結果隻能因為胡亂修行遭受反噬,傷及自身,可謂是雪上加霜。
靈月竹自然不可能傳授他真正的修行之法,甚至出手封印了他那些有關修行方麵的記憶。
隻是,沒有修行之法,帥又私下跑去偷學了基礎煉體之術,這又是一樁麻煩事。
這些年以來,靈月竹光是替他療傷,鎮壓先不足,便已經是耗費了不少心力物力。
若是別人,或許知情,但很難知曉詳情,而作為枕邊人,楊玄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對於帥,他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非不盡心,而是力有不逮。
“莫要自責了,要怪就怪那些妖魔,當年之事一直是個迷,但曾師弟與張師妹二人的血仇終有一日必將加倍奉還!”楊玄出言勸慰,言詞不失鋒利,對於妖魔,人族幾乎沒有不痛恨的,尤其身為修士,多少同門死於妖魔之手,這是血仇。
不過,他隨後又看向少年,似有所思道,“其實,這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宗門能保他這一生平安無憂,修行路,終究太艱難了。”
是啊,修行路,太艱難了。
身為修士,求道長生,飛升成仙,這是每一個修士的共同追求。
可是,除魔衛道,護衛人族也是修士不可懈怠的責任。
一個字,爭!
與妖魔爭!
與修士爭!
與地爭!
何其難也?
多少修士,身殞道途?!
一切都化作空空!
即便是青陽宗這等頂級勢力中的修士,能夠完成五境修行,羽化成仙者亦是萬中無一。
凡人百年平安。
修士淒慘殞滅。
究竟哪個更好?
隻是,世間事,豈能以這般去衡量?
到底,楊玄心中有仇恨,有憤怒,有遺憾,還有無奈。
“會有辦法的…”
靈月竹目光深沉。
她絕不會放棄。
事實上,能解決帥身上的問題的方法大抵有不少,隻是獲取那些方法的難度以及所要付出的代價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即便是青陽宗六脈峰主之一的她,也不敢妄言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