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這回也學聰明了,徑直走過去請安。老謀深算的徐世昌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對他點點頭,然後對外麵喊了一聲:“給吳督辦看座!”自然邊上的人就讓出一個位置來,那張桌子隻留下他們兩人。
再往台上看去,《十二寡婦征西》一劇重新開台,正在尷尬的時候。因為餘秀雖然找回來了,她也沒卸妝,但就是不上場,隻在後台哭。吳祿貞知道她在為自己著急,吼了一聲:“佘老太君睡著了嗎?怎麼還不上戰場?”
他這一叫,台下人轟地一聲笑了起來,後台人也聽見了。餘秀知道吳祿貞沒事了,這才抹去眼淚,隨著鑼鼓走上台來,看見心愛的人好好地坐在總督身邊哩,盡管心猿意馬,也勉強把戲唱了下去。
台上唱得好歹吳祿貞渾然不覺,現在不為餘秀擔心了,陪坐的目的還要解救兩個朋友,於是他曲意奉迎,偏著頭找話與總督說。
讓他在身邊坐,就是要這個傲氣十足的家夥賠禮認罪,他雖沒明確表示,但自己麵子挽回了。正想單獨找他談話,吳祿貞主動提出來,說有情況要彙報。徐世昌知道他要說些什麼,擔心在大庭廣眾之下他讓自己難看,於是站起來對大家說:“本帥有些工作要布置,你們先看著戲吧。”這才帶他進了自己書房。
果然不出所料,一進門他就發難:“不知程秘書犯了什麼錯誤,突然被總督關了禁閉。”
“他嗎?”總督端起他的水煙抽了一陣,這才說,“當初要張之洞放你們的人,你們兩個悄悄打著肅親王旗號。後來為一個戲子,你們又打起總督府的旗號,我是不是也要關他一次啊?”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吳祿貞隻得笑嘻嘻地說:“當時肅親王放了他,現在總督是不是也能網開一麵?”
“按道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你找本帥容易得很啊,本帥找你可難得很的。”
吳祿貞裝糊塗:“總督什麼時候吩咐一聲,下官立刻就趕到,哪有找不到的?”
“你到奉天有幾日了吧?幹什麼了?”
他不說找了我,隻問我幹了些什麼,真狡猾狡猾的。吳祿貞這回到奉天真沒閑著,連餘秀也沒時間看望,所以如實稟報:“下官去找張國淦了。”
徐總督知道,張國淦可是個奇才。雖然是湖北蒲圻縣人,出生蕪湖,在安徽長大,偏偏寄情於白山黑水,悉心邊務,1903年就他寫了《籌東三省兵民生計策》的策論,提出了東三省自鹹豐訂約之後因失策所產生的困難和亡羊補牢的辦法。於是麵色和緩了,說:“你要他那書,本帥這裏是有的,何必舍近求遠?”
“我想要的是他將有關奉天、吉林兩省邊防事宜連續撰文寄給上海《滬報》發表的底稿。”
“你看那幹什麼?”
“下官對他的許多遠見卓識深表讚賞,想借鑒學習他如何興利革弊、裕民強兵、實邊禦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