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善有善報 2
車到龍華，天居然晴了。
餘家順拿不定主意是立刻坐車回去上工，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堅持去見卜雲梅。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選擇後者。
現在坐車回去，即便能上工，也隻能算半天，收入50元，剛才車票花去20元，加上替剛才車上的那個小夥子出的10元，如果回去再花20元，50元正好沒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去見老婆，否則太虧了。因此，盡管天晴了，但餘家順仍然沒有坐車回去，而是毅然決然地去見卜雲梅。
為50元，思想鬥爭半天，足以說明兩個問題。第一，餘家順是窮人，不是富人，富人哪裏會為50元進行思想鬥爭的。第二，卜雲梅是餘家順的老婆，不是情人，如果是情人約會，斷然不會為區區50元考慮放棄。
當然，這兩個問題也可以合成一個問題。或者說這兩個問題之間存在因果關係。正因為餘家順是窮人，所以卜雲梅才隻能是他的老婆，因為情人是有錢人或有權人的專利，窮人連自己的老婆都養不起，哪裏會有情人。再說，如今是市場經濟了，哪有女人找個窮人做情人的？做情人也不是學雷鋒。所以，既然餘家順是窮人，那麼卜雲梅就肯定是他的老婆，而不是情人。
不錯，卜雲梅確實是餘家順的老婆。可就是老婆，也不能想看就看，想睡就睡，窮人要想見自己的老婆，不是看老板的臉色，就是看老天的臉色。對於餘家順來說，屬於後者，因為他的工作特殊。
餘家順是安裝和拆卸腳手架的。
謝天謝地，今天大雨，停工，被工友稱為“最倒黴”的日子，可對餘家順來說是好日子，因為他可以來龍華看自己的老婆，甚至可以睡自己的老婆。
深圳的天氣很怪，鬆崗那邊傾盆大雨，龍華這邊卻陽光燦爛。
更好。餘家順想。可以給卜雲梅一個意外的驚喜。
作為男人，餘家順正當年。36歲。可就是這個年齡，也超過了深圳用工市場35周歲的“極限年齡”。但他運氣好，被工廠找了個理由辭退之後，經一個老鄉的介紹，又跟上了包工頭，幹起了安裝和拆卸腳手架的活。
這活髒是髒，累是累，還危險，但工錢不低。隻要有活幹，一天一百元，當天兌現，絕不拖欠。
工資及時兌現的主要原因是包工頭生意好做。這二年深圳搞“麵子工程”，分批分片把街道邊上所有的舊建築物包括出租屋都進行表麵處理，朝街道的一麵被重新粉刷，塗上各種統一設計搭配的顏色，並且給掛在牆外的空調散熱器統一歸順再安裝一個罩子，看上去漂亮多了，福田的濱河路兩側更有創意，竟然做成了歐洲古老建築的風格，雜亂無章的親嘴樓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一道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