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那般的湊巧,尤記朦朧月色下,你回首,我駐足。

相約,有那一種來世,恍若千萬弱水中,我隻取,那一瓢。

汐兒,等我……

隻那一眼,墨色的眼眸失卻往日的華彩,隻那一眼,溫柔笑靨凝固唇邊,隻那一眼,隔生死,忘悲歡,無所戀,鉛華洗,可憐白發換紅顏,情深情淺皆不見,如夢散場時一年。

舞一段,醉一場,一舞已盡,生死已離,你可知翩飛的嫁衣,是為你而穿;美麗的容顏,隻為你而繪。既然你已去,心也隨之而去,還留著這副殘軀何用。

君諾,前世今生,三生石是否承載你奈何橋邊對我的莞爾一笑;黃泉碧落,彼岸花是否看見我為你舞動那驚心動魄的不舍;南柯一夢,輪回之後的我們是否依舊擁有屬於我們的生生世世。

火紅的嫁衣在白雪皚皚中演繹著它的驚心動魄,紛飛的白發在寒風刺骨中若勾魂的妖魅刺痛人的眼,眼中深情若璀璨銀河,痛得人忘記呼吸。

輕輕地依偎在鍾離君諾的身側,輕輕地執起他冰冷的雙手,十指緊扣。

“君諾,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抓過一縷白發,將頭依靠在他肩頭,喃喃道:“你看到了嗎?”

風靜靜地刮著,雪靜靜地落著,廝殺早已停下,掩麵而泣的卻不敢發出一點哭聲,生怕擾了這寂靜的悲傷。

紅色裙裾迎風飛揚,黑色衣擺隨之舞動,白發與黑發糾纏不休,在蒼茫的雪天,繪出了一副生死相隨,不離不棄的動人畫卷。

……

“汐兒!”司鴻顏墨驚醒的時候隻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四周跪了一地的大臣見他醒來紛紛掩麵而泣。

環視一周沒有那抹嬌小的身影:“言之,人呢?”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言之叩首道:“皇後,沒了!”

“什麼叫沒了!不可能!”一聲怒吼,人已衝出門外,空中之餘下那悲切的聲音,一點一點擴散而去。

鳳合樓外一片寂靜,血染的血也早已被白雪掩埋,一同掩埋的還有那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靈汐!你給我出來!出來!”司鴻顏墨猶如一陣狂風入境般肆虐著席卷著周圍的一切,不分東南西北地肆意狂吼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叫著靈汐的名字,直至精疲力竭地撲倒在雪地裏。

“我沒想要你死,你給我出來……”喃喃的話語被風雪掩埋,竟是那麼蒼白無力。

一件貂皮大襖輕輕地蓋在了他的身上,卻驚得他一骨碌爬了起來,一把抓住那還來不及抽回的手,喊道:“汐兒?”

“皇上,我是慕晴。”

“慕晴,慕晴……不是靈汐,她恨我,真的離開我了……”

輕輕擁抱住這個九五至尊,卻也是個癡情不自知的癡兒:“皇上,若沒有愛哪來的恨呢?”

仿佛發現了什麼似的緊緊鎖著慕晴的臉,似乎想要從她臉上尋找到什麼答案似的:“你是說……她愛過我?”

“靈汐姑娘曾經來找過我,她讓我好好照顧你。皇上,姑娘對您,是有心的。”是的,有心卻無情。

“真的?”若一位撒嬌的孩童抓住了棒棒糖似的,他的眼裏湧上了希冀。

重重地點了點頭,慕晴拚命吞下那欲潸然的淚水。

“可她終究是走了,帶著對我的恨走了。”

“我贏得了這個江山,卻永遠地失去了她,是嗎?”

“皇上,您還有臣妾啊。”

木訥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有著七分相似,卻終究不是她。

“我隻會將你當做她。”

“我隻會好好愛您。”她沒忘記那人說過,沒有人能代替得了誰,你是獨一無二的。總有一天,您的眼裏看到的,會是我。

隻不知誰家歌女猶在後庭輕聲淺唱: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

有史記載,天漢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鍾離與司鴻兩國發動了第一場戰爭,卻以離奇的結局收場。沒人明白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聽人說,在那場戰爭中,兩國均是兩敗俱傷,鍾離國三王爺和他的妻子為國犧牲,而司鴻國皇後也在那場戰爭中死去,皇帝也身受重傷。也有人說,那不是一場國與國的戰爭,而是一場愛與愛的拚搏,兩國皇帝為了爭一個神秘女子所展開的搶奪。更有人說,在那場戰爭中沒有血與肉的搏殺,隻有一朵盛世紅蓮在冰天雪地中靜靜綻放,靜靜凋落。

曆史已經成為過去,人們願意一探究竟,卻不願追根究底。昨日的人已逝,今日的故事將繼續,新一代的盛世英雄也將崛起。

戰爭還在繼續,金戈鐵馬,征戰沙場,誰人不知獨臂將軍的威名,誰人不曉泰龍軍師的才智,誰人不知清淺公主的善良,又有誰人不知皇宮中帝王與盲眼皇後的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