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鴻顏墨!”淩汐一聲歇斯底裏地怒吼,卻瞬間放聲大笑:“就算我死無葬身之地,也唾棄與你一起!”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消失,淩汐亦如一隻翻飛的蝴蝶翻身從高台縱身跳下。

“不要!”淒厲的叫聲猶若劃破天際的驚雷,悠遠而綿長。

君諾,原來隻要死,便能見到你了。我,聽到你的聲音了。你,終於肯來接我了麼?

百姓都不知道高台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見皇後一身紅衣從高台上縱身而下,紛紛驚得屏住了呼吸。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染白了大地,漂白了離人的心。那一隅紅衣在淨白的世界中飄然而下,猶若翩飛的蝴蝶在冬日裏靜靜地流逝生命;猶若一朵罌粟花,綻放在銀裝素裹的世界;猶若盛開在彼岸的曼莎珠華,妖冶美豔,充斥著死亡的淒慘絕美。

衣袂翩躚,被風撐得鼓鼓的,就像那顆迎接死亡的心,漲得滿滿的,卻是幸福。

鍾離君諾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遠遠地看著她一步步跨上高台,看著她一步步地離自己而去,心,抽搐地疼。

遠遠地看她一眼也就足夠了吧,隻是他還沒壓下心裏的蠢蠢欲動,她卻已從高台上縱身躍下,那一刻,他不管不顧地飛身而出,隻為接住那一抹飄飛的身影,隻為心中那無法抹去的愛戀。

緊緊將她擁入懷中,一如當初落崖時一同墜落,生死終不棄。

“君諾?”她輕輕出聲,卻掩飾不住驚訝與歡喜,“你來接我了?”

望著那張日思夜想的嬌容,抱著這個真實的人兒,萬千柔情終化作一抹寵溺的微笑:“我的傻汐兒!”

“你沒死?”依然是輕輕地細語,生怕聲音一響,他便如夢中的漣漪般擴散而去,消失不見。

“我沒死。”他輕輕答道。

她的眼裏擴散出一層層氤氳的霧氣,顫抖著雙手撫上他消瘦蒼白的臉,似乎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怕,好怕這又是一場夢,夢醒之後,獨留自己無盡的嗚咽與悲傷。

“不是做夢……唔……”

低頭將溫熱的唇瓣貼上她的紅唇,阻擋她自欺欺人般的囈語,緊緊地,不留一絲縫隙。唇齒間的摩擦,若溫柔的花瓣輕輕拂過一片綠草地,輕顫的睫毛輕輕掃過彼此的臉頰,癢癢地,卻是那樣的熟悉,令人留戀。

確實是他,那溫熱的氣息,那溫暖的懷抱,還有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淡淡梨花香,這一切,都是深愛的他。

雙手攀上他的頸項,主動地迎合著他的親吻,閉上雙眼靜靜享受這久別後的相逢,生離死別後的相守。

直到鍾離君諾實在忍受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之時,才結束了這冗長而甜蜜的吻。那張微微腫脹的水潤紅唇,是隻屬於你的我的印記,鍾離君諾便覺得心情大好,不禁再次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裏,抬手無聲地擦去嘴角的血跡,失而複得的珍惜,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

“你果然沒死!”不和諧的聲音在頭頂炸開,司鴻顏墨蒼白著一張臉,在美姬的攙扶下立在一邊冷眼旁觀。腹間的血已經止住了,匕首也早被拔出,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想必,正是他身邊女子的功勞。

攬過淩汐的腰貼近自己,顯示著他的占有,充滿挑釁地看著他道:“怎能讓你稱心如意呢。”

司鴻顏墨的臉又白了幾分,望著他攬在腰際的手,隻覺得十分刺眼,收回目光繼而笑道:“你這不就送死來了麼。”

“誰死還不一定呢。”

鍾離君諾的話音剛落,美姬便柔聲笑了起來:“當然是你要死了。中了我的奪命還想活命?”

“原來是你。”鍾離君諾微微眯起雙眼,上下打量著美姬,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我還以為是一個老頭子,至少也應該是一個老婆子。沒想到竟是這麼年輕的一位姑娘。”

鍾離君諾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美姬,覺得十分受用,不由地挺直了腰板,嫵媚一笑,盡顯風流。

鍾離君諾勾勾嘴角繼續道:“隻是可惜了一張美的容顏,白白披在一顆醜陋的心上。”

“你!”美姬氣得跳腳,指著鍾離君諾道:“你就繼續逞強吧,奪命一時要不了你的命,醉心的滋味還記得麼?”

“你是什麼意思?”淩汐忍受不了美姬的咄咄逼人。

“素和靈汐,我是不待見你,也不願你當皇後,但你以為我真會聽你一麵之詞就背叛皇上嗎?告訴你,我給你的藥隻是普通的蒙汗藥而已,但是這種藥配上奪命,可就是另一種醉心哦。”

攬在淩汐腰際的手驀然收緊,鍾離君諾捂著唇強忍著咳嗽,可是一口血還是吐了出來,嚇得淩汐慘白了臉。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你給的藥我早就換了,鳳冠上的藥雖不是什麼劇毒,卻足夠他耗盡內力,拖垮他的身體了。”淩汐扶著鍾離君諾對視著司鴻顏墨,那眼裏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