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把槍向遠處一踢:“徐煉,鬥嘴皮子,我鬥不過你,今天咱們就在拳腳上較量一下。”
徐煉呆愣了半刻,又向厚厚的衣服裏一摸,手中竟如同變魔術一樣多了一把短刀。他惡狠狠地衝著李二牛擺開了格鬥的姿勢。
李二牛說道:“想不到你這國民黨帶著的家夥還不少,你來吧。”
他的這句話剛出口,徐煉已經衝了上來。李二牛避過他的刀鋒,抬腿一腳,重重地踢在他的肋骨上。徐煉怪叫一聲,被踢坐在地上。李二牛衝過去,奪下他的短刀。揪起他的頭發,接連摔了幾個跟頭。徐煉似乎被摔暈了,好半天也不曾動一動。李二牛走過去說道:“姓徐的,別裝熊,起來。”鼻青臉腫的徐煉這才從地上爬起來說道:“李二牛,你饒了我吧。我……我有罪,我……我是個罪人……”
李二牛嚴肅地說道:“徐煉,你給我放老實點,一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在李二牛威嚴的目光之下,昔日受國民黨軍派遣進入倪營策反的徐煉,那時已幹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捉住了徐煉,李二牛扯下他的腰帶,將他雙手反綁起來,然後雙臂用力將他在馬背上一橫,自己也跳上了馬。他當然不會再去走德川的官道,便打馬上了草原。由於急著趕回部隊去,他在草原上施展了一下馬術,沿著狹窄彎曲的過牛道一路疾馳。馬背上的徐煉卻叫苦不止,李二牛並不理會,直到前麵一座高大的沙丘出現時,他才減慢了馬速,慢慢上了沙丘。到了丘頂,忽覺眼前一亮,他的視野豁然開闊起來。這才覺得自己已有很長時間沒有仔細去看草原了。
在蒼茫的天底下,科爾沁大草原白雪蔓延,沙丘裸露,大塊大塊的白色和黑色,在大草原寥廓的胸膛裏,肆意渲染、交連著和重疊著。有水的地方凍成了一坨銀,閃著太陽的芒光。高矮不同,枝形不同的樹木也挺著結滿雪的銀條,分布和佇立在草原上的各個地方。即使是在三九隆冬,科爾沁大草原生靈的足跡也會在在雪地上呈現。鳥在這個時節雖然暫時斂起了它們的翎羽,但一個多月之後的春天,它們一展翅子,就能飛到最高遠的天空裏去。
看著,看著,李二牛的心胸不禁激壯了,他突然在心中想到:這麼多年了,為了這片河山,為了這片四季分明的土地,自己和那些戰友,鑽山溝子,宿野林地,不怕流血犧牲地打鬼子是多麼值得。他有時也會想,自己沒有參加過抗戰時期遠離東北的更為激烈的戰鬥簡直是遺憾的。一次,他和抗聯的同誌說出了他的這個想法,一個支隊長告訴他:“二牛,其實也沒什麼遺憾的,咱們一直就在抗日,咱們抗日勇士的血,灑在國家的那片土地上還不是熱的?”他正想著,隻聽橫在馬背上的徐煉張著嘴巴氣喘地說道:“姓李的,折騰死我了,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呀?”李二牛說:“姓徐的,別廢話,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這天中午過後,李二牛回到了黃四號,到了營地,丁義武和宋得金兩個人看見了,都迎了過來。
丁義武喊道:“李隊長,我老丁的眼力還行,老遠便認出是你。你要是再不回來,廖克縣長就要派我們進城去找了,他正急著等你的消息呢。”
宋得金說:“李隊長,你可真有本事,從哪兒弄回這匹馬?”
李二牛說:“不光弄回這匹馬,還請回一位客人呢?”
丁義武和宋得金這才注意到那橫在馬背上的人,丁義武說:“這位客人是誰呀?”
“老丁,快把客人請下來吧,好好照顧著!”李二牛說道。
“下來吧,”丁義武說道:“既然是李隊長請來的客人,我們誰也不會虧待他。”可是當那位客人被請下馬來,丁義武卻愕住了,他突然破口罵道:“娘的,原來你是徐煉。李隊長,你這趟沒白進縣城,這客人難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