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成龍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身高隻到自己下巴的中年婦女,一張肥嘟嘟的臉龐,已經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幾條細長的溝壑坐落在了她的眼角兩側,腦門兒前麵,因為剛才一直低著頭打土豆皮的緣故,散開的幾縷發絲,稀稀疏疏的散在臉龐上,而且,她的頭上已經布滿了好多的銀絲白發……通過公羊成龍瞳孔,同樣看著這個眼前中年婦女的鬼馬,突然感到心室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嘎巴”|一聲,嚇得鬼馬一下子將扭了半天的腦袋,下意識的一下子歸位。他大呼小叫的在公羊成龍的腦海裏喊著!“喂!公羊!趕緊停下來!你的心髒又開始慌亂的跳啦!”
而此時的公羊成龍,似乎對鬼馬在自己腦海裏對自己的呐喊聲,視而不見。公羊成龍將左手裏的掃帚放到了右手裏,左手輕輕的抬了起來,緩緩的伸向那個中年婦女,這個人的母親的臉龐……鬼馬感受到公羊成龍此刻的一舉一動,他現在沒有辦法探知此時的公羊成龍的心裏,究竟在想著什麼,愣住的他,隻有目瞪口呆的看著公羊成龍,到底要做什麼……而這個帶著“遊泳圈”的中年婦女,看到了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高上一頭的少年,向著自己的臉龐,伸過來潔白的皓腕,和修長的手指…他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麼呢?中年婦女,被公羊成龍的這個動作,弄的不知所措的愣住了。可能,就連現在的公羊成龍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吧?他悠悠的伸出去左手,輕輕的將這張上了年紀的臉龐上散亂的頭發,掠過到耳朵後側,讓這張本應該上來年紀的臉,能夠看出來一點點的幹淨。幾秒鍾的功夫,中年婦女回過了神兒,“啪”的一下,用右手打開了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緊緊的皺著眉頭,一晃一晃的拖著肥胖的身軀,抱著那個裝滿了土豆的小盆兒,一瘸一拐的繞過了公羊成龍……“煩死了!”
“明天就像是盒子裏的巧克力糖,什麼滋味,充滿想象;失望是偶爾撥不通的電話號碼,多試幾次,總會回答;心裏有好多的夢想,未來正要開始閃閃發亮,就算天再高,那又怎樣?踮起腳尖,就更靠近陽光……”
咦?傳進自己耳朵裏的,是幾個女孩子的合音,那是什麼歌?咦?左手心傳來的疼痛,在剛才是那個中年婦女打過去的吧?還有,這是…什麼……公羊成龍收回了左手,用著左手的食指,輕輕的點了一下在臉頰上那絲滾燙的液體,是…淚水?我…哭了嗎?此刻的公羊成龍的臉上,從那個大有神的雙目裏,流出來兩條清澈的小溪。這時候的鬼馬也回過了神,脖子上的疼痛感,不由自主的拍打著脖子上的疼痛,希望減輕一點痛楚。鬼馬坐到了床上,好一會兒,等到公羊成龍臉頰上那兩條小溪,瞬間的幹涸之後,他才開口說道,“公羊,你…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公羊成龍呆呆的看著手指間的那滴淚珠,搖著頭,在腦海裏淡淡的說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麼,隻是…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之後,看到了那幾縷頭發,就想去撥開它們,隻想著…讓那張臉龐,少一點痕跡……”
……雖然,從剛才到現在,一直佇立在公羊成龍心室裏,一直旁觀的鬼馬,目睹了這個身體,剛才對著那個中年婦女的所作所為,但是鬼馬的心裏,對公羊成龍的這種做法甚是不解,先不說沒有辦法探知到公羊成龍心裏這時候的想法,就說他,為什麼要對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用這種親和的動作呢?鬼馬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可能是因為剛才扭過頭的脖子,扭錯了自己的哪條神經,才弄的自己現在,不知所雲吧?從臥室裏傳出來的歌聲,牽絆著公羊成龍的思緒,究竟,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什麼……如果說是自己要去做那個動作的話,可那個並不是自己真實的意願;如果說那個不是自己做過的動作,可自己,在剛才確確實實的做過了,為什麼?是啊,“為什麼”,這個問題,成為了此時公羊成龍和鬼馬共同的情結。“嘩啦啦……”
是流水聲!公羊成龍回過頭,看到那個身材肥胖的中年婦女,將小盆子裏麵的土豆,都倒進了水池子裏麵。他握緊右手抓住的掃帚,迅速的將腳下的土豆皮掃幹淨,轉過身,湊到了那個中年婦女的旁邊,伸出雙手,搶過了她剛要抓向水池裏麵的土豆,嘴裏說到:“我洗吧……”
這個中年婦女貌似對公羊成龍積極的過來幫忙,並不領情,什麼都沒有說的她,直接借著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流,簡單的洗著手,從牆上掛著的吊繩上麵取下來一條毛巾,轉過身,費勁的一瘸一拐的繞過公羊成龍,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公羊成龍覺得此時自己現在的心裏,空蕩蕩的,好像是少了一些什麼,又好像是替換了一些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自己也說不清楚,就像是現在自己手裏抓著的一個個髒兮兮的小土豆一樣,表麵上混沌不清楚,但是清除掉汙垢的土豆,就是可愛的黃色……公羊成龍一個土豆一個土豆的洗著,希望這樣洗下去,同樣也能洗出那個自己內心中,那個土豆汙垢後的真相…也許就在洗完這些土豆之後,就能想通自己,剛才為什麼會有那種似是而非解釋不清楚的動作了。也就在那個中年婦女在走廊要拐彎的時候,她開口說話了,她說:“現在打工,什麼地方不包吃包住啊?就你那一個月300塊錢的工作,我看你趁早趕緊拉極薄倒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