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岩裕先把那錦衣衛搭出去,找個地方埋了,當然照慣例也是掃蕩了個幹淨,這才轉回頭來。那宋姑娘已經把她爹收拾幹淨了,還換了套象樣的衣服。當然這三更半夜了,沒有地方去找棺材,就找了張新席,圈了,找了個地埋了,宋姑娘又是大哭了一場。
等把這些事弄完了,這天也快亮了。胡岩裕道:“宋姑娘,以我之見,我們還是趕緊走為上,昨晚的動靜想必已經驚動了鎮子裏的人,晚了怕又是個麻煩。”
“一切全憑恩公做主!”宋姑娘聲音有些沙啞地道。
“那姑娘可認識去崔家莊的路?”胡岩裕道。
宋姑娘的粉臉微微一紅道:“小女子從未出過遠門,哪裏知曉?”
“這下到好,仨人誰也不認識路,這還好辦,可眼下隻有兩匹馬,三個人就有些難辦了。況且看這小姑娘肯定也不會騎馬,看來這下有罪受了。”胡岩裕想到這裏,乃道:“既然如此,那就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說著扭頭對胡傳魁道,“你去馬棚牽馬,”又調頭對宋姑娘“你快點收拾一下,我們在外麵等你。”吩咐完,也不等他們搭話,邁步走了出去。
等胡傳魁把馬牽來,又等了好大一個工夫,那宋姑娘總算是拎著兩個大包出來了。胡傳魁眼尖手快,忙跑上前幫忙拿東西。先找了個板凳,把姑娘扶上了馬,再把兩個大包袱也搭在馬背上。這宋姑娘第一次騎馬,自然是顫顫驚驚地,不要說抖韁繩快跑了,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隻能由人牽著馬慢慢往前走。這牽馬的光榮任務,當然不能由胡岩裕這位爺來承當,隻能委屈胡傳魁這個跟班了。
三人二馬總算出了客棧,用把大鎖把客棧的大門鎖好。這時天已經大亮了,好在路上還沒有什麼人,胡傳魁道:“爺,我們往哪走?”
胡岩裕想了想道:“先回上虞縣城,等路上有人了再打聽路。”
“好了。”胡傳魁答應一聲。
這下可是比來的時候不知要慢了多少,由於出來的太早,這一路上也沒有碰到人,總算碰到了個人,一打聽竟然也不認識路。無奈隻能繼續往前走,總算是打聽到一個認識路的,這才弄明白,原來
走錯了路。隻得調了個方向往南走,這來回一折騰,走得又慢,直到天黑也沒走出多少有效的路程來。三個人找了家客棧,如何吃飯,如何休息,不提。日複一日,總算是到了那個崔家莊。胡岩裕問道:“宋姑娘,這裏就是崔家莊了,你那婆家叫什麼?”
提到婆家二字,這宋姑娘的臉還是有些泛紅,低低地聲音道:“他家姓陰,他爹叫陰隼,他叫陰辰。”
胡岩裕轉頭對胡傳魁道:“去打聽一下。”
胡傳魁把馬韁遞到了宋姑娘手裏,找人打聽去了。工夫不大,回來了,道:“爺,打聽清楚了,他們說這陰家是這裏數一數二的人家,”還要再誇下去,被胡岩裕打斷了,“你哪裏來這麼多費話?隻管前麵帶路走就是了。”
“也不知道爺最近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動不動就發火。”胡傳魁嘀咕了一聲,拉過宋姑娘騎的那匹馬,往前走了。
胡傳魁嘀咕的聲音很小,但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耳朵?“是啊?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發火呢?”胡岩裕在心裏暗暗問著自己,“難道說聽到這小妞嫁了個好人家,這心裏有些氣不忿?還是有些舍不得?”
胡岩裕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任由自己的馬跟著宋姑娘騎的馬往前走,突然胡傳魁道:“爺,到了,這就陰家了。”說著,指了指一個黑漆廣亮的大門。
“你又鬼叫什麼?到了還不快點去叫門?就知道整天鬼叫。”胡岩裕沒好氣地道。
“這又是我不對?誰知道這是又犯什麼毛病了?”胡傳魁心中暗暗嘀咕,可沒有敢還嘴,忙去叫門。
思緒被打斷了,胡岩裕也覺得自己不該無緣無故地發火,這才有心情打量了一下這個陰家,見臨街的大門,周圍砌著兩米多高的院牆,往院子裏一望,有好幾重院落,俱是青堂瓦舍,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還真是個殷實人家。”
就在這時,門聲響亮,從大門中走出一個老家人來。胡傳魁和那老家人,說了幾句,那老家人聽了連連點頭,轉身急步進去報信去了。
工夫不大,從裏麵出來了四個人,最前麵的是剛才進去的老家人,後麵是一對中年夫婦,再後麵跟著一個丫環。胡岩裕這才下了馬。
那丫環緊走了幾步,搶到前麵,把宋姑娘攙下來馬來,帶到那中年夫婦跟前。那中年婦人道:“你就是宋家的蘭兒?我就是陰辰的娘,你就叫我伯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