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驟然泛起層層紅暈,不是害羞時的那種粉嫩顏色,而是某種類似於困惑揭穿,一連串的反應才會帶來的窘迫,而這神情當初也曾在自己臉上出現過。
見環薑的頭越低越深,秦聽韻連忙用笑聲來解圍。
“生氣了?我隻是說笑的,你那麼好誰舍得將你送走呢?我可是最離不開環薑照顧的人,所以你萬萬別生我的氣,好麼?”
“絕口不提是不是就能放下了?”
環薑突然抬眼問秦聽韻,那語氣讓秦聽韻實在分不清環薑所指的是某人,還是她自己。如何回答呢,莫說放不放下這類大空話了,就連回答眼前這個疑問,秦聽韻也沒有半點勇氣。
自己也不是什麼典型優秀的範例,如何再去教導別人呢?心裏明明沒有鎖鏈,隻在嘴上上鎖又有何用,隻是這話她說不出口。
許是彼此都不願意再提,隻在半晌後兩人就恢複如常。該坐的坐著,該出神的還在出神,如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時,外頭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卻突然微弱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時,馬車也停了下來。停了大約片刻功夫,就重新上路,秦聽韻沒有向外多看一眼,隻要馬車還在走著,那麼天忽然停下也好,改了方向亦然,她都一概不問。
待到車內兩人在馬車停下間隙裏迷迷糊糊睡去時,外頭的老車夫已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倒在馬車遠去的車痕裏一動不動,而馬車夜如秦聽韻設想的那樣,果然改變了方向一下子加快了速度駛進了幽暗的密林裏消失無蹤。
……
頭疼的厲害,睜眼見到環薑還在睡夢中倘佯著,秦聽韻就叫醒了她。
“咱們這是到了哪兒了?怎麼感覺我似乎睡了很久的樣子,大概有一日那麼長,夢也做了許多,長的都不願再做了……”
秦聽韻愜意的伸直胳膊,想著馬車停下就是到了目的地的意思,便準備下車迎接新鮮的空氣和滿桌的美食。
隻在起身後卻察覺到了不對勁,外頭靜的似乎有些不大符合常理,按理說就算她是最後一個到的也不該無人來接才對。
警覺起來,就又坐回到原處。
“小姐你怎麼又坐下了,怕是不能再睡了,你看……”環薑打著哈欠隨手撩開簾子,指指窗外,秦聽韻卻看的膽戰心驚。
不過一會兒她就隨意鬆開了手放下簾子,繼續說道:“你看這都黑了,也不知道誰這麼有心思,想著大晚上來談親事。”
大概環薑也是驚覺不對,立刻露出驚恐的表情,張大雙目看著秦聽韻,秦聽韻壓抑著心內的不安,急忙將手伸到嘴前示意環薑不要出聲。
她迅速弓起身子蹲下來想從側麵看看外頭的情況,不敢發出任何響聲。看著情況,隻怕多半是遭遇了山賊,要說永安王實在是沒事找事,成婚成婚,不能因為他是王爺就要如此折騰人,非要改地方,改出事!
說到底還是赫連祉的不對,要不是他說話隻說一半令秦聽韻冥思苦想一宿沒睡,起的晚了才坐上了最末的這張馬車,否則今日倒黴的也不會是她。
歸根究底是那個某人不對……罷了罷了,皇家的人都是一樣,自己被老天厚愛著可以肆無忌憚的活,再作好歹還有個身份罩著他們。隻是苦了認識他們的人,災難來的速度簡直可以用蜂擁而至形容。
論說外頭的如果碰巧是巡路的山賊那還好辦,山賊怎麼說也是為著錢財來的,她身上還有些銀子,馬車也可以送給他們,隻要不要她的命就好,再往下想,若他們劫財還劫色呢?!秦聽韻默默回頭看了一眼同樣神經緊繃著的環薑,這意味深長的一眼更是加重了環薑的恐懼。
顧不上安慰環薑,秦聽韻將心一沉豁出去,猛地探頭朝外看去,還好,今夜月明星稀景色不錯,有蟬鳴有鳥叫煞是好聽……
不過她要想的並不是這些,正欲回到車內,脖間忽感一陣涼意襲來,而此時周圍並無風吹過,涼的隻有刀劍的末端。
她強作鎮定緩緩將身子站正了,那劍頭卻沒有一刻離開過她,麵前站著一個黑衣男子,臉上戴著黑布遮麵,秦聽韻稍有些安心的想,不怕,這也才一個人,她加上環薑可是比他人多呢。
卻見黑衣人身後有整齊迅捷的腳步聲傳來,齊刷刷身著夜行衣的男子都站在了他身後,粗略算算統共也有十多個人。
“小姐?你怎麼不見了蹤影?現在可算安全了?”環薑不湊巧的探出頭來張望,一眼就看到秦聽韻站在那裏,而麵前有人正用刀尖抵著她的頸部。
明晃晃的刀刃在暗夜裏忽然閃了一下,秦聽韻閉上了雙眼,隻恨今日不該帶上環薑,連累她身處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