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元期還保持著伸手替她擦淚的姿勢,燕卿卿已經出了禦書房。
天光從門口照進來,照的滿堂通亮,卻始終照不亮他的心。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裏還殘留著她淚水濕潤的溫度,掀了掀唇角,一抹自嘲躍然而上。
……
燕元期果然說到做到,燕卿卿出了宮門,身後隻跟了個嚷嚷著要跟出來的揀玉。
她試過好幾次,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中。
若是燕元期派了暗衛,定會現身相救。
燕卿卿幾度自己化險為夷,沒引出半個暗衛相救,倒是揀玉幾乎嚇掉了魂兒。
燕卿卿滿意的從巷子裏現身,拍了拍手,撣去掌心裏的灰塵,一回頭,見揀玉蒼白著臉,氣喘籲籲。
“公,公主,我們為何要……”
可憐沒讀過什麼書的揀玉,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這一路。
燕卿卿好心的補充她的話:“為什麼要自討苦吃?”
揀玉一拍大腿,一臉困頓。
燕卿卿看著她滿臉茫然,單純的一點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她此刻怕是在心裏想,自己公主是不是被打擊的腦子出了問題?
不免好笑,難得她一顆赤子心思,單純的令人憐愛。
燕卿卿露出這幾天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她輕拍揀玉的頭:“因為刺激。”
說完,揚長而去。
揀玉看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生活一成不變,是人作死程度太淺’?
那她們公主這作死程度,可真算不上淺。
揀玉生怕方才窮追不舍的大漢再跟上來,打了個激靈後,忙叫一聲,哧溜一下跟了上去。
“公主,您等等奴婢!”
燕卿卿在一處醫館前停下腳步,抬眸看了看門匾,的確是陸堯說的那一間,才抬步入內。
醫館內格外冷清,正是換季的時候,傷風的人應當不在少數,眼下如此安靜,多半是這醫館被人包下了。
的確是軍機處的做事風格。
陸堯雖對自己摳門,但對正事,還是格外大方的。
果不其然,一人身影從門簾後走出,見她,凝色走來:“公主,景大夫情況不是很好。”
燕卿卿麵色一沉,連忙跨入門簾後。
景問躺在病榻上,身形比前段時間還要消瘦,想來是在石室裏那段時間大傷了元氣。
他不再昏迷,閉上的眸子聽到動靜後,輕輕顫了顫,後緩緩睜眼看來。
見是她,眼底有一瞬間的觸動,掙紮著要坐起身。
“有什麼話,躺著說,你現在不宜多動。”
陸堯示意一句,景問仍舊堅持,他隻好上前扶住他。
“信上說,景大夫有話要同我說。”
燕卿卿走近,隨手拿過一旁的矮凳,在床榻便坐下。
景問動了動蒼白的唇瓣,出口的聲音格外沙啞:“關於燕元期,我想將我知情的,都告知公主。”
燕卿卿神色不變,隻一雙漆黑的眸子裏掀起颶風,她輕聲道:“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