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要替張縣令頂罪麼?”
因為燕穿門已經死了數百人,朝廷不可能沒動靜,若是查起來,張縣令難辭其咎。
故此,錦和縣主要想在此之前把罪名頂下來,便必須在朝廷追查前,投案自首。
想通了這一點,燕卿卿有些悵然。
她緩緩走到書房門前,院子裏老樹下的張縣令果然已經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而他對麵的錦和縣主早已不知去向。
有涼風吹來,吹落張縣令一身的枯枝殘葉。
音落,戲終。
韓不周果然帶她看了一場好戲。
隻是可憐了那些無辜受牽連的百姓,被卷入這場陰謀裏,死於非命。
“韓不周,你一早便知道真相嗎?”
燕卿卿問他,韓不周走到她跟前,緩聲道:“今早才知,我的消息遠沒你想的那麼靈敏。”
燕卿卿眉眼一耷拉,也是,韓不周也是人,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他又不會未卜先知,是自己太小家子氣了,事事都想往他身上怪。
“你帶我來看這些,是想讓我插手此事麼?”
韓不周聞言看她,目光沉沉,語氣低低的:“我隻是想幫幫你,因為我知道,即便我不今晚不帶你來此,你也不會撒手不管。”
畢竟,浙江是蘇太師的老家,若真的是瘟疫奪走了數百人的性命,那她也無力回天,這是天命。
可這非瘟疫,而是一場打著瘟疫幌子的謀殺。
她不可能坐視不理,即便沒有韓不周今晚送她的這一場戲,她也會追查下去。
至於今晚,韓不周贈了她一條捷徑。
省卻了許多彎路,是該好好謝謝他的。
“我欠你個人情。”
燕卿卿說完,自顧自往前走。
韓不周看著她的背影,好看的唇瓣勾勒出個弧度,他大步跟上去,聲音尾隨而去:“哎,我不要人情,你親我下便抵消好不好?”
燕卿卿腳下一個趔趄,她沒好氣道:“愛要不愛,你別得寸進尺!”
“我倒是想得寸進尺,關鍵你連個寸都沒給我,哪兒來的尺啊。”
韓不周喜歡和她鬥嘴,這讓他愉悅。
愉悅,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方式。
燕卿卿不再搭理他,徑直回了客棧,進了房間,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緊隨而至的韓不周吃了個閉門羹,他瞧著麵前無情的一扇門,想到她關門時氣急敗壞的力度,一顆心便軟成一灘水,在胸腔裏不住蕩漾。
真好,還能看到她生氣。
韓不周噙著一抹滿足,緩緩踱步回了屋子。
剛落了門栓,屋子裏便悄無聲息落了個身影,他沒回身,隻唇邊笑意漸漸轉冷。
“九弟,別來無恙啊。”
屋內人一記聽不出情緒的低語,韓不周若無其事的回身,見到對方那眯著眼笑的姿態活像一隻笑麵虎。
他氣定神閑的從那人麵前走過,慵懶的躺在椅子上,微微掀起眼皮子,話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就不能換個見麵詞麼?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