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收起心思,回身對裴弱水說道。
裴弱水瞳孔裏寫著不甘心,隻要她再繼續問下去,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可惜,可惜就差那麼一點!
“你被人在城外發現,據說是因為你逃婚出府,被土匪劫了財,死裏逃生?”
裴弱水頓了頓,點頭又搖頭。
燕卿卿挑眉,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被土匪所傷?”她試探性的問,話音剛落,裴弱水連連點頭。
“那傷你的人我認識麼?”
裴弱水點頭。
“他是京師人士?”
裴弱水再次點頭。
“年歲幾何?二十以上眨一次眼,二十以下眨兩次眼。”
一張一合,再一張一合。
燕卿卿看著她的眼睛,一陣發寒,她腦中蹦出個人影,卻始終不敢相信。
“那個人,是四皇兄?”
裴弱水聞言,眸光大亮,蒼黃的臉上因為激動而赤紅,額角青筋暴起。
燕卿卿絲毫不懷疑,若是她可以動彈,此時便要從地麵上蹦起來。
“你確定,是四皇兄?”燕卿卿不敢置信。
可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覺得這個答案是在意料之中。
裴弱水連連點頭,即便手腳無力,身子依舊被她撐的直顫栗。
她發不出字節,隻能含糊的混著嗓子,咕嚕咕嚕,堵在喉嚨眼,令人聽的渾身不自在。
“他將你毒啞,為的就是不讓你說出真相,指認他?”
裴弱水啊啊了兩聲,眼睛裏都盈上了淚光,燕卿卿忽而一陣寒氣衝上腦門。
心底深處有一處堅硬的堡壘,轟然倒塌,碎的不成型。
她恍惚間,餘光中忽而掃到韓不周。
他依然保持著斜倚在門邊的姿勢,隻是眼底那漫不經心的譏削令燕卿卿恍了神。
會是韓不周的計劃麼?
故意將這樣的裴弱水帶到她麵前,用來控訴燕元期的表裏不一,手段毒辣。
但與此同時,又有一個聲音將這個想法全盤否定。
不可能的,韓不周向來不屑於用這樣的小人手段。
燕卿卿一時間品味不出自己此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態,嘴裏像是打翻了調料盤一般,五味陳雜,混亂不堪。
“啊……啊……”
正出神間,裴弱水不連貫的聲音拉回她的心思,燕卿卿看她一眼,從她迫切的神情裏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替你討回公道?”
她說完,又覺得不恰當,改道:“還是報仇?”
話音還未落地,裴弱水將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此事我不能隻聽你一麵之詞,真相還有待商榷。”
裴弱水聽得她這一句,麵色陡然暗下來,她不死心的出聲,卻仍舊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單音節。
燕卿卿此時已經起身,偏頭對韓不周道:“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我已經替她找了大夫,至於能不能愈合恢複,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在那之前,我選了處東郊林子邊的院子給她養傷。”
韓不周如實回答,燕卿卿想到遠在閩南,容顏盡毀的裴老將軍,唇角微微壓了壓,終究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到底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