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出來了?”韓不周低眸看她一眼,淡聲道。
燕卿卿四處尋找那味道的源頭:“是什麼味道?”
韓不周不答,隻將腳底的瓦片撤了幾塊,他動作輕巧,絲毫沒有驚動屋內人。
那空出來的篩子口大小的瓦洞裏有橙黃色的燭光傾瀉而出,宛若把黑夜燙了個洞,露出那黑暗之外的景象來。
燕卿卿踮著腳,向屋內看去。
隻見簡潔的客房內,床榻上睡著的人,正是受了傷,而無法前去正廳參加祭祖大會的賢妃。
她雙眸緊閉,蓋著厚厚的棉被,卻依然在小幅度的發抖,燭火映襯下的一張臉,毫無血色。
而她的床邊,赫然站著個人影,待燕卿卿看清所站之人是誰時,眸子倏地下睜圓。
是死去的道長!
她之前嗅到的那屍焦味,就是從道長身上傳來的!
燕卿卿擰著眉,低聲詢問身後的韓不周:“你把道長屍體弄到這裏來做什麼?”
韓不周拍了拍她的頭:“安靜,繼續看。”
順著他的話,燕卿卿又凝神看著屋內。
賢妃似乎做了個噩夢,低呼一聲從夢中驚坐起。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舒出口氣,甫一放鬆,忽的差距到不對勁,沿著床邊投擲下來的陰影望去,一瞬間,所有聲音都被扼在喉間,發不出任何聲響。
隻一張冷汗津津的臉上,血色迅速褪去,她整個人不停往床腳縮,喉嚨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單音節。
“你,你你……”
極度驚嚇之下,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她想到自己唆使明成皇後下令處死道長的一幕,一顆心涼了一半。
“是你知道的太多,就算我不殺你,也同樣有人要你的命,從你入宮的那天起,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
她與死人爭辯,道長一聲不吭,隻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死死瞪著她,偌大的眼眶裏,滿是怨恨。
他死不瞑目。
“是你自己貪得無厭,明明可以撈一把金就走,可你還想要更多,你死皮賴臉的賴在宮裏不走,是你自尋死路,誰也怨不得!”
若非他毛遂自薦的來找她,若非他沒有無意中聽到那個秘密,她也不至於要他的命!
為了那個秘密,已經有太多人賠上性命,多他一個也不多!
賢妃腦中胡亂的想著,唇瓣直哆嗦,恍惚間突然記起什麼,伸著脖子大叫:“來人啊!來人啊!”
燕卿卿麵一沉,她這一喊,外頭守衛定會進來,若是叫人發現他們在屋頂偷看,可就滿口是嘴也說不清了!
“對我有點信心,我何時讓你身陷危險過?”
韓不周見她神色慌張,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欲跳起來的身子壓下,卻還是遲了一步,腳下的瓦片被這一動,從缺口處滑落。
砰——
清脆的一聲,瓦片落進屋裏,四分五裂。
而處在恐懼中的賢妃被這一聲拉回理智,她從床上跳下,三步並兩步的跑來碎瓦片邊,冷喝一聲:“誰?”
燕卿卿本以為韓不周會帶她走,可沒想到,他作勢摟著她的腰身,帶她從那瓦洞裏躍下,剛剛好落在賢妃麵前。
她的方向恰是與賢妃麵對麵,兩人四目相對間,氣氛詭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