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門內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眾人大氣不敢出,皆低著頭,仿佛與高宗對上一眼,便要大禍臨頭。
唯有韓不周抱著劍,斜倚在柱子上,身姿慵懶,目光淡淡的掃向高宗。
高宗此刻無疑是盛怒的,他雙目陰沉,兩道眉扣在一起,形成打不開的死結,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洶湧的怒氣。
刺客已死,隻剩下個帶著刺客進殿的裴弱水,高宗鷹眸緊鎖在她身上,冷聲道:“裴弱水,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被點名的裴弱水魂魄歸來,她看了看橫屍殿內的那具刺客屍體,兩眼一翻,幾乎暈死過去。
意識到自己沾上了怎樣的麻煩之後,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喃喃:“我也不知道,他說有法子能讓我討您歡心,我便聽了他的話,他說他是西周來的使臣……對!陛下,他自稱是西周來的使臣,與臣女無關啊!”
高宗聞言,掃向尉遲柯燎,後者連忙自辯:“陛下明察,柯燎此行隻帶了兩個隨從,還都重病不起,到如今還在客棧養著病,此事十四公主也是知道的,至於這刺客,的確不是我西周人士。”
燕卿卿對上高宗投來的視線,無奈點點頭道:“四殿下的確對我說過此事。”
高宗冷著臉,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最後森然的瞧著裴弱水,無情揮袖:“來人,將其押入牢房,等候問審!”
裴弱水臉色唰的下蒼白如紙,她瞧見韓不周,眼睛忽的一亮,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爬過去緊緊拽著他的衣擺:“韓哥哥,你救救我,我不知道他是刺客,我是被冤枉的!”
韓不周眉頭不著痕跡的擰起,他低頭看向她,麵上一片漠然。
分明他一句話沒說,裴弱水卻像被開水燙到一般,猛地縮回了手,她顫抖著手抹掉眼淚,又將散亂的發髻扶了扶,目光閃躲著,背對韓不周,不讓他瞧見她狼狽的正臉。
燕卿卿心底一顫,她迅速低下頭,將自己無法控製的情緒藏起。
她討厭裴弱水,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可裴弱水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的這種逞強,卻似無形的風吹到了心間,碰到心髒的軟壁,刺刺的疼。
她固然可惡,可感情無辜。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所求不可得的可憐人罷了。
“今日宴會到此為止,突發變故,還望四殿下理解。”
高宗話裏在詢問尉遲柯燎的意見,但眼底的輕慢不減。
尉遲柯燎依舊笑吟吟的,沒有任何異樣:“國君有要事處理,柯燎便不叨擾了。”
他說完,退身而去。
當燕卿卿再回神時,裴弱水已經被押走,就連韓不周都沒了去向。
她頓了頓,折身回了將軍府。
那刺客的身份尚不明朗,尉遲柯燎仍不能排除嫌疑,光憑他的一麵之詞,很難站得住腳。
此事,尚未完結。
而另一邊,尉遲柯燎出宮後,停住步伐,他回身看向一路跟來的韓不周,衝其笑了笑:“別來無恙,九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