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他幾乎是以商量的口吻。
前世的裴殊從來不曾有過如此耐性與溫柔。
燕卿卿愣愣的瞧著他緊張的神情,忽而蹦出個不像話的想法,韓不周真的是她所認知的那個男人麼?為何反差如此之大?
見她不語,韓不周略沉吟片刻,後低喚一聲:“青一。”
青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其身後,微微頷首,靜候差遣。
“我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他問。
青一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已經辦妥了,按照主子的吩咐,秦太傅組織販賣私鹽的證據就放在右宗人的案上,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夜便能看到。”
“聽到了嗎?至多明日,你要的結果便會達成。”
韓不周小心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情緒好轉,才暗暗鬆了口氣。
“私鹽案不是已經結束了麼?怎麼又冒出個秦太傅?”燕卿卿吸了吸鼻子,鼻頭還紅著,她抬眼問道。
“隻能說,高宗這次在私鹽案的處理上,找錯了人。”
韓不周的話聽到她一陣心跳加速。
他的意思是,秦太傅始終是幕後主謀,恰好高宗又點明讓他查案,不偏不倚讓他躲過了這一劫。
所謂燈下黑,便是這個理兒。
高宗連根拔起了私鹽案所有涉及的官員,卻獨獨漏了秦太傅。
也是,誰又能想到,處理這次案件的秦太傅,竟是最大的犯人。
不過,既然韓不周手裏有證據,為何不直接呈給高宗,反要透露給右宗人,繞這麼一大圈呢?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韓不周幽幽道:“十四可還記得,幾乎被秦善月滅了滿門的雲家?”
燕卿卿下意識點頭,當時看那卷宗時,她便同情那無端被滅了一半的雲家,但這與秦太傅有什麼關係?
正想不通時,韓不周的聲音輕飄飄入耳:“當年僥幸活下來的雲家幼子,便是如今的右宗人雲尚。”
右宗人!
燕卿卿眸子驟然放大,眼底寫滿震驚。
左宗人與右宗人這些年始終水火不容,其中原因要追溯很久,在此暫且不提,重要的是,左右宗人鬥了這麼多年,卻始終誰也沒能扳得動誰的根本原因是,兩家旗鼓相當。
可如今左宗人突然與太傅府結親,這就相當於一簇火堆裏又加了一把幹柴,這樣的火勢,絕對能把右宗人給吞噬。
對手得勢本就是一件壞事,更壞的是,對手結的親還是當年屠他滿門的女人的兄長。
燕卿卿不用刻意,也能想象到,當得知秦太傅與左宗人結親後的右宗人是如何氣到梗血。
而此時,韓不周給右宗人提供的證據便成了翻盤的利器。
可以料想,右宗人在得到那證據後,定然覺都不睡也要入宮上報。
隻要那證據一上呈,便是太傅府覆滅之時,兔死狗烹,作為與其結為親家的左宗人府自然也會元氣大傷。
這一石二鳥的計謀,當真是漂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