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姑一番鏗鏘言辭,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弱,終是低低的哭了起來。
她的委屈,她的艱難,她這些年所受的罪,全部融化在這一段話裏。
不說燕卿卿之前便沒有懷疑她的為人,如今聽她這番話後,更是對那為人夫,為人父的士兵深惡痛絕。
“你為兵五年,從來沒有往家裏寄過一分錢,我這五年裏就靠賣點包子勉強養家糊口,我今日來問你要錢,是我們成親後頭一回,若不是孩子得了重病,家裏積蓄花完了,我也不會來軍營找你。”
颯姑重重抹了把淚,重新打起精神來,她放柔了語氣,有些示好的意思。
燕卿卿皺著眉,不能理解她的丈夫那般對她,颯姑為何還要低聲下氣。
“得了重病……你,你早說嘛,非得鬧這麼一出,出盡了洋相。”
那士兵本騎虎難下,好在颯姑不計前嫌給了他台階,他嘴上不饒人,依舊嘟嘟囔囔著,滿是不甘心的道:“你且在這裏等我片刻,我去拿錢給你。”
那士兵說完便離了人群,颯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如釋重負的舒出口氣。
“你傷的不輕,去我那裏,我幫你擦點藥吧。”
韓雲昭不忍看颯姑滿身傷痕,提出邀請。
颯姑扯出一抹笑,擺了擺手道:“謝姑娘好意,我皮糙肉厚,這點傷算不了什麼,不必勞煩姑娘了。”
她話畢,又看向燕卿卿,眼底頗不好意思:“讓公主看笑話了。”
燕卿卿抿唇不語,她分明有一肚子的話想問颯姑,但到了嘴邊,都化作烏有。
說什麼?問她為什麼不離開她丈夫?
燕卿卿甚至都能猜到颯姑會怎麼回答她。
大燕雖民風開放,但從來沒有過女子休夫或者自請休書的前例。
和離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數情況下,女子的地位仍舊卑微的不值一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隻能終生忠誠於自己所嫁之人。
何其不公?
可燕卿卿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自己這些想法,她自己亦知道,這樣的言論有多離經叛道。
看著颯姑被她丈夫打得半死,卻依舊在最後選擇服軟示好,她有能力養活自己,卻還是要終生活在一個男人的陰影之下。
悲涼嗎?
可這是大多數女子的縮影。
燕卿卿隻覺得胸腔中有莫大的空洞,她盯著颯姑青紫的眼角,啪的一聲,心底仿佛點燃一把火,將憤怒熊熊燃燒。
“阿昭,你們家王爺整日都在軍營吧?”她問。
韓雲昭被她突如其來的發文怔了怔,後連連點頭:“恩,你醒來的那個房間便是我們王爺的……卿卿你去哪兒?”
燕卿卿頭也不回,目標明確的原路返回。
她要幫颯姑一把,就算不能將她拉出泥濘,也要讓她從此活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