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來到裴弱水院子裏時,裴弱水正臥在軟塌上,拎著一串葡萄,慢悠悠的吐著葡萄皮。
見她來,微微訝然。
“嫂嫂來也不說一聲,瞧我這沒規沒矩的,嫂嫂莫要笑話。”
裴弱水說著放下葡萄,從軟塌上起身,理了理略皺的裙角,笑吟吟的看著她。
燕卿卿麵上一如既往的帶著笑,她擺了擺手:“自家人,不必太規矩,我此番就是來提醒下小姑別忘了中午風雅樓的飯局,也沒什麼大事。”
“嫂嫂吩咐的事,哪兒敢忘。”
“那就好,對了,聽下人說,小姑今日去了趟倉庫,可是要找什麼?我前些日子剛將倉庫整理了一遍,怕東西變動小姑不太好找。”
燕卿卿自然的提起話茬,裴弱水哦了一聲道:“也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母親遺下一些嫁妝,都是些過了日期的文書地契之類的,我這些天總是睡不太安穩,便想著許是母親還放心不下,遂將那些文書都燒給了她,這不,昨夜就睡得很是香甜呢。”
“小姑怎得知曉那些文書都沒用了?”燕卿卿眯了眸子,笑意漸冷。
裴弱水似半點沒察覺到她的話裏有話,柔柔弱弱的聲音聽起來無半點威脅性:“嫂嫂又不是不知我們府上這些年的情勢,那些文書相對應的鋪子早就用來兌換成銀錢去還債了,隻剩下一紙文書,留著又有何用?”
“若是有還未賣出去的鋪子呢?”
“呀!”
裴弱水聽了她的話,怪叫一聲,隨後緊張的看著燕卿卿:“這我倒是沒有細想……”
麵前人盈盈一雙水眸,說起話來目光不偏不倚的直視著對方,不甚出彩的五官倒也稱得上柔和,與裝腔作勢一詞絲毫沾不上邊。
就是這般,與記憶中的裴弱水毫無二致。
可今日燕卿卿心思卻不斷的往下沉,她一來二去的試探,對方卻三番兩次裝傻充愣的一筆帶過。
現如今,她可以落下定論。
裴弱水絕不止看起來的這般簡單無害。
這似乎是好事,起碼前世嬤嬤一幹人等的意外死亡便有了頭緒不是?
燕卿卿收起千回百轉的心思,她麵上重新掛上笑容:“小姑也不必憂慮,我也隻是胡亂猜猜,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在風雅樓等你。”
“嫂嫂慢走,我去換身衣裳,便不送了。”
裴弱水柔柔應和,看著燕卿卿走出自己院子,向來溫溫淺淺的眸光一點點冷卻下來。
身後丫頭走上跟前,低聲道:“小姐,看樣子十四公主是知道了‘王家馬場’的事了。”
“我精打細算好不容易留下個鋪子,這些年一直藏的很好,怎麼就這麼被她發現了?”
裴弱水聲音低緩,素日簡單略帶愁容的眉頭霎時間飛上萬千心思,她攥了攥手掌:“還好我動作快,先一步毀了地契,我既不能再掌管的店鋪,毀了也罷。”
“千雀。”
名喚千雀的丫頭附應,裴弱水低聲耳語幾句,她眸底精光一現,鄭重回道:“小姐放心,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