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錦鉞手心發汗不是別的,而是緊張。
緊張也不是因為跟秋醒一邊看電影一邊偷偷親熱,而是接下來的晚餐。想到這兒,寧錦鉞另一隻手摸了摸他西服的內袋,方形的小硬盒還服帖地放在那裏的。
昨晚他把兩隻戒指放進了一個小盒裏,方便他今天秘密帶出來,他準備在一會兒的燭光晚餐中向秋醒求婚。
兩人同居才不過大半年,但寧錦鉞覺得自己等得實在太久了,等得他無限焦灼。
九月十六日,兩枚戒指內圈上的日期也正好是十四年前的九月十六日,最巧合的是那天也正是中秋節。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秋醒來找寧錦銘過節,但是寧錦銘臨時有事提前走了,於是秋醒生拉硬拽要帶他出去玩。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那麼真實具體的快樂,第一次知道活著的意義,也是情竇初開的他第一次對秋醒隱隱心動。
一個改變了一切、讓他永遠沒法忘記的日子。
盡管秋醒是他搶來的,但他們冥冥中還是有著某種注定,比如今天,十四年過去了,節日和日期再次重合,他情感的萌芽和結果也該由他來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他知道自己有多期待,有多期待就有多緊張。隨著時間的逼近,電影他也一個字沒有看進去,散場時抓得秋醒的手也滑膩膩的。
“很熱嗎?怎麼出這麼多汗?”
“嗯。”
“衣服我幫你拿著吧。”
秋醒說著去接他的衣服,寧錦鉞卻把拿衣服那隻手往回撤了撤,生怕秋醒提前發現了他的秘密。
“沒事,我自己拿。”
接著兩人去了寧錦鉞提前訂下的餐廳。這家米其林三星的意大利餐廳在B市非常有名,又因地方不大位置很有限,常常要提前至少一個月才能訂到位置。秋醒卻發現除了樂池的鋼琴師,以及兩位服務生外,再無其他人。
寧錦鉞不僅包了場,餐廳的格局也重新布置了,隻在大廳中間有一張圓木桌,周圍的桌子都撤走,四周增加了綠植和鮮花。本來優雅的環境,經過一番布置,更顯得清淨、整潔,頂上或明或暗的燈光打到桌麵錚亮的杯盤上,反射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光。
然而秋醒卻突然忐忑起來,雖說今天是節日,但這並不是普通節日用餐的架勢。
不會吧?!寧錦鉞跟他想到一邊去了?他摸了摸褲兜裏的戒指,心想,完了完了,這個玩笑開大了。
“怎麼了?”寧錦鉞看他站在門口猶豫,順口問了一句。
“沒怎麼。”秋醒硬著頭皮往裏走,斜著眼睛看到身後的寧錦鉞和服務生耳語了兩句,秋醒轉頭試探道,“吃個飯而已,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環境也會影響用餐的心情,今天晚上不想我們被人打擾。”寧錦鉞看著秋醒,幽暗的燈光下,他眼神更顯幽深,而這幽深的眼眸中,是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深情。
他越是這樣,秋醒越是覺得自己真該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這一切都破壞了,這可怎麼辦。
兩人落了座,寧錦鉞就那麼看著秋醒,看得秋醒幾乎想跟他坦白,但是坦白後就完全沒有辦法彌補了,他隻能繃著,寄希望於寧錦鉞不是那個打算。是啊,寧錦鉞也有可能不是那個打算,就是單純的吃飯而已,他向來喜歡誇張,秋醒勸自己不要想太多。
服務生夾著菜單和酒水單過來一一給他們介紹,兩人正認真聽著,另一個服務生卻麵露急色走過來跟寧錦鉞耳語了兩句,寧錦鉞眉頭皺了皺。
秋醒警惕地問:“怎麼了?”
“沒事,你先點著。”說著起身跟著服務生往後廚走。
這邊的服務生繼續細致地為秋醒介紹著:“AbaloneC**iar這道是鮑魚薄片配魚子醬,口感比較脆嫩,Marienderloin是醃製的牛裏脊配帕爾馬幹酪片,口味鮮香……”
“我完了!”秋醒望著寧錦鉞離開的背影,生無可戀地坐在了椅子上。
在後廚休息室的寧錦鉞用力捏著服務生的手腕,看著眼前空空的藍色小盒子:“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