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132章 夢境(1 / 2)

四周都是黑暗,他被困在一個籠子裏,籠子十分逼仄,甚至讓他隻能蜷縮起來,無法直起身體和伸直雙腿。籠子像是被不透氣的塑料黑布蓋了起來,他直覺得呼吸困難。

然而他可以聽到聲音,嘈雜又模糊的聲音在他周圍,好像是兩個人在交談,又好像是一群人在吵鬧,他還是從這些聲音裏分辨出了他最熟悉的秋醒的聲音。他欣喜起來,這下終於可以得救了。

他張開嘴巴想要大喊,然而無論如何喉嚨裏都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又想把籠子弄響或踢倒以引起秋醒的注意,卻絲毫不能動彈。他竭盡全力嘶吼扭動,然而他身邊的黑暗和靜寂仍像瀝青一樣把他死死粘附在原地,越湧越多,把他包裹了成了一隻琥珀裏的昆蟲。

那是一種讓人窒息的絕望,能求救的人就在身邊,卻沒有人發現他正在靜靜死亡。他好像哭了,然而哭泣都被阻滯了,聲音和眼淚都沒有。

突然眼前有光,有人揭開了籠子上罩著的黑布,他看到了拉著黑布的秋醒的手,還戴著他們的對戒,又看到了他的臉。秋醒埋著頭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寧錦鉞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有救了,雖然還是無法發出聲音,他無聲地做口型,說著:“救我。”

秋醒的手伸了進來,撫摸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頭發,寧錦鉞平和地閉上眼睛把自己放在他手心裏,一雙很涼的手,卻很舒服。

突然秋醒的手縮回去了,罩子又重新蓋了下來,人聲越來越遠。秋醒沒有救他,而是離開了。

一種頻死的感覺讓寧錦鉞開始瘋狂地掙紮、大哭大叫……他使勁睜自己的眼皮,終於一絲光漏了進來。

他微微睜開眼睛,好像看到秋醒,意識到剛剛是在做夢,又昏沉沉睡了過去。

“醫生,他怎麼樣啊?”秋醒看到寧錦鉞睜了一會兒眼睛,但很快又閉上睡了過去,就連眼睛睜開那一小會兒都是完全的空洞和茫然,秋醒很揪心。

“中暑加脫水,看樣子還很疲憊,打了點滴睡一覺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接下來要注意休息,多喝水,飲食要清淡。”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睡夠了就醒了。”醫生看一瓶水已經輸完了,拔了針管就收拾東西,“今天就到這兒吧,我明天再來給他打吊針。”

醫生離開後,秋醒把手放在寧錦鉞額頭和臉上,他手很涼,摸起來還有些燙,又拿體溫計測了測,體溫終於恢複正常了。

今早秋醒眼看著飛機起飛,他還是沒能踏上那趟班機,沒辦法離開。愛也好,同情可憐也好,總之以為他選擇了自己,到了最後卻下不了決心,還是回來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是心甘情願的,索性就這樣吧,哪怕被寧錦鉞真的關起來了,也比跟他分開更好。

難受也難受,理智上還是接受不了,但也沒辦法,這就是他感情上的選擇。在他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即將成為寧錦鉞的“囚犯”而坐上回家的車時,在他經曆了那麼長時間的掙紮過後,終於獲得了一點寧靜。人最終還是感性動物,哪怕知道是錯的,也無法違背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

秋醒想要寧錦鉞,愛他甚至超過了愛自己,無論他好也好,壞也罷,愛就是愛,一點辦法都沒有。

回到家,他就看到被拆掉的窗戶堆在前院一堆,院子也一片狼藉,他喊了幾聲,一個人都沒有。他樓上樓下找寧錦鉞,又拿家裏的座機給他打電話,最後才循著電話鈴聲,從後院的花圃裏把人給找了出來。

看到他躬著身體,麵朝土地倒在花圃那一刻,秋醒快要嚇到魂飛魄散,抱住人那一刻才魂魄歸竅,寧錦鉞身體是熱的,也還在喘氣。

他把人拖進屋子,才覺察到寧錦鉞渾身又髒又臭,耳朵和後頸裸露的地方被曬脫了一層皮,紅腫得讓人心驚膽戰。摸他渾身發燙,不知道是發燒還是中暑,秋醒趕緊打了家庭醫生的電話,在醫生的指導下,拿來涼水給他擦身體,給他灌水和扇風。直到醫生來了,說他隻是中暑加疲勞過度暈倒了,秋醒才稍微放了一些心。

現在看寧錦鉞寫在臉上的憔悴,秋醒又說不出的內疚和心疼,他後悔自己那麼決絕地逃跑,如果早知道他走不掉,他就不會這麼做了。可是如果不那麼做,他大概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多離不開。

醫生走了後,秋醒也在寧錦鉞身邊躺下了,輕輕依偎著他,握著他剛剛打了吊針的手背,臉靠在他頸側,聞著脖子上曬傷藥膏清涼的味道。怎麼這樣啊,自己不過是走了這麼幾天,他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樣子。

秋醒鼻子一酸,眼睛也很酸漲,想著等寧錦鉞醒來後就告訴他自己不會走了,也走不了了,要永遠跟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