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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麻姑獻壽

麻姑一邊示意叢姑、畢姑唱《添糧祝壽歌》,一邊自己帶頭從簸箕裏抓一把糧食,放到布袋裏去,在場的其他人也都一邊抓糧食,往布袋裏放,一邊跟隨從姑、畢姑唱《添糧祝壽歌》:王母娘娘,瑤池王母。千人來為您添糧增壽,萬人來為您添壽增福。王母娘娘,瑤池王母。你是萬古長青的鬆柏,我們要使它又高又粗。你是生生不息的翠竹,我們要使它茂密蔥鬱。千人來為它澆水,萬人來為它培土。要使它千年常青,要使它萬年常綠。要使它風吹不倒,要使它雷打不伏。要使它水衝不走,要使它火燒不枯。從今天起,你樹尾添葉,你竹蔸添根……

麻姑擔心三月初三那天,王母娘娘因為要接受群神眾仙的祝賀沒空到麻城來,便提前一天於三月初二,在延綿十裏的五腦山,風景如畫的鳳凰腦前,麵對鳳凰腦的最高峰——鳳嶺,一字兒排開地擺出四張四平八穩的八仙桌。

第一張桌子上麵擺滿了當地百姓在祝壽時最喜歡吃的食品。其中既有象征事事如意的柿子,象征大吉大利的橘子,又有象征順順利利的板栗,還有象征圓圓滿滿的桂圓,以及人稱“長壽果”的花生等等。

第二張桌上擺有一盆香噴噴的風調雨順菜,一盆四季長青的小白菜;一鍋粘稠稠的吉祥如意糊,一海碗新鮮的國泰民安湯,還有八個香噴噴的象征天下太平的火燒粑。

第三張桌上擺的是金芽肉絲、紅燒魚丸、麻城肉糕、鬆菇炒素肉、竹筍炒香菇、香椿炒雞蛋、麻城魚麵、田園土雞湯等八個下酒菜和三杯酒。第一杯是專門為王母娘娘壽辰而做的靈芝麻姑酒;第二杯是幸福無限自信無限,號稱“過了皇帝就數我”的,男人女人都愛喝老米酒;第三杯是男人們愛喝的白酒,又名“太和酒”。

第四張桌子擺的是蕨苗炒肉、萬壽菜、幹豇豆燜肉、黃金餅、紅燒全魚、鹹菜扣肉、小泥鰍炒青椒、鄉土豆乳等八盆下飯菜。在下飯菜左右各有一盤主食,左邊是一碗麻城特產的手拉油麵,又叫長壽寬心麵;右邊是一盆人見人愛的,用金黃色的甜玉米和白大米煮成的,吃起來又香又甜的“黃金白銀”富貴飯。

在四張八仙桌子後麵,高高掛起的是那幅大紅綢緞繡金字的名曰《千壽國庫圖》的大型壽幛。在八仙桌前擺的是一副長條香案。

午時一到麻姑便開始舉行上香、叩拜,乞求王母娘娘除臨的隆重儀式。麻姑剛剛上香、叩首、乞求完畢,鳳凰腦前便出現了一支數百人組成的“添糧祝壽隊”。

添糧祝壽又叫“假糧”或“借糧”。是一種古老的祝壽風俗,相傳老人進入高壽行列後,自己的那分糧已經所剩無幾了。若不為高壽老人添糧,高壽者便會因為糧食不夠吃而不能舒心健康地活著。因此,每逢他們的生日亦為“假糧”之日。到時,親戚朋友都要將籌來的糧食裝入籮筐,排成一支“送糧隊”,送到正在做壽的高齡老人家裏。

主家還應燃放爆竹,以示歡迎。然後再把糧食倒入簸箕,眾親友圍著簸箕而坐,並在做“壽星”麵前放一隻布袋。同時,選一個年齡最大的人唱“添糧祝壽歌”,其他人則按年齡先後依次從簸箕中抓一把糧食,投入布袋,並說一些“添壽祝福”之類的吉慶話。

“添糧祝壽隊”的到來,很是出乎麻姑的意料。好在修成正果後麻姑的神通特別廣大,隻見她右手朝空中一招,往地上一指,香案前立即出現了六個全新的竹簸箕、一個全新的布口袋。麻姑示意自己的母親引領叢姑、畢姑唱《添糧祝壽歌》,自己則從簸箕裏抓一把糧食,放到布袋裏去,其他人也都一邊抓糧食,往布袋裏放,一邊跟隨熊碧霞和從姑、畢姑唱《添糧祝壽歌》:

王母娘娘,

瑤池聖母。

千人來為您添糧增壽,

萬人來為您增壽添福。

王母娘娘,

瑤池聖母。

你壽如鬆柏萬古長青,

我們要使它又高又大。

你是生生不息的翠竹,

我們要讓它茂密蔥鬱。

千人來為它澆水,

萬人來為它培土。

要使它千年常青,

要使它萬古以綠。

要讓它風吹不倒,

要讓它雷打不伏。

要讓它水衝不走,

要讓它火燒不枯。

從今往後:

你樹尾添葉,

你竹蔸添根。

……

……

你象明月久照天庭。

大家唱《添糧祝壽歌》時,麻姑已經代表凡間的數十個民族,向王母娘娘祝壽:

一祝王母娘娘健健康康不得病,

二祝王母娘娘平平安安不遭災,

三祝王母娘娘吉星高照喜盈門

……

與此同時麻姑又乞求王母娘娘為凡間賜福。

她一是祈求王母娘娘保佑中華民族繁榮富強,二是祈求王母娘娘保佑中華民族和諧美滿!三是……

不知是由於麻姑的道行太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麻姑在五腦山上的一舉一動,王母娘娘居然都感應到了。

王母娘娘對於麻姑和麻城父老鄉親的一番誠意深為感動,便於當天午時三刻,準時降臨到五腦山鳳凰腦的最高峰——鳳嶺之上,接受麻姑和麻城百姓的真誠祝賀。

盡管王母娘娘早已不食人間煙火,仍然被麻城百姓為她準備的,色香味具全的八個下酒菜,八個下飯菜深深地吸引住了。竟破例將那十六道好菜肴,還有主食黃金白銀“富貴飯”樣樣都品嚐了一口。

“請娘娘品嚐一下麻姑專門為你做的麻城特產長壽寬心麵!”麻姑見王母娘娘準備離開,便不失時機地推薦道:“凡間習俗,祝壽的酒宴無論多麼豐盛,最後都少不了要吃一點‘長壽麵’以兆福壽綿長。”

王母基本上已經吃飽了,隻準備嚐一口就走,沒想到一品嚐,立即發現那碗麻城特產的手拉油麵,比天庭的長壽麵好吃得多。便一口接一口地“品嚐”完了。

正宗的手拉油麵其製作工藝必須經過:和麵、盤條、繞簽、上架、拉長、涼幹、成把等七、八道工序。從和麵到成把,縱然遇晴好天氣,也要十個時辰以上,這麼複雜的製作過程,豈有不好吃之理?

臨別時,麻姑又將第一張桌子上的桃子、柿子、橘子、板栗、桂圓、花生、壽酒等祝壽禮物,裝了一竹藍,縱身飛上鳳嶺,獻給了王母娘娘。

王母推辭再三後,見麻姑和麻城百姓的一盛情難以辭卻,便高興地收下了。當她將那些壽禮帶回天庭後,以玉皇大帝為首的上界天神仙品嚐後,人人讚不絕口。從那以後,麻姑給王母娘娘獻壽禮的地方——五腦鳳凰腦的鳳嶺之上,就被後人稱之為“麻姑獻壽台”了。

當時,麻姑獻給王母娘娘的壽酒共有三種,其中第三種是男人們愛喝白酒,即——太和麻姑壽酒,簡稱太和酒。

麻姑極力營造的是自然與社會的和諧,從而達到“保合太和”的最高境界。《易傳·乾卦·彖傳》上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務,萬國鹹寧。”

這裏的“性”是指人的精神生命,“命”是指人的肉體生命,“保合大和”就是“持盈保泰”。如同一杯剛剛滿了的水,就保持水平,加一滴則溢出,減一滴則不足,謂之“持盈”。“保泰”,就是在最舒泰的時候保和——譬如保存一百元錢,用去十元立即補上。

“太和”是最高和諧,包括人與自然的和諧,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和諧。“保合太和”就是通過人的主觀努力,加以保合之功,不斷地進行調控使之長久保持,以便造就一種符合人所期望的萬物繁庶、天下太平的良好局麵。最後兩句“首出庶物,萬國鹹寧”,就是國泰民安,國家太平,老百姓個個平安無事——即天下太平。

道家強調自然和諧,儒家強調社會和諧。《周易》綜合總結了儒道兩家的說法,提出了“太和”的理念,把自然和社會看做一個整體。認為適用於自然界的原則同樣適用於人類,其根本主旨在於推天道以明人事。根據對支配自然界的和諧規律的認識和理解,來謀劃一種和諧、自由、舒暢的社會前景。使得社會領域的君臣、父子、夫婦間的人際關係能夠像天地萬物那樣調適暢達,各得其所。

修成正果後的麻姑在“推天道以明人事”的理念下,用來自五腦山的玉池之水,產於麻城的五穀雜糧釀製成了一種可以延年益壽的“太和酒”……。

告別五腦山之前,王母娘娘對麻姑告訴麻姑:“從明年開始,每年的三月初三都天庭都邀請你瑤池赴宴……。”

麻姑連忙跪地謝恩道:“謝謝王母娘娘對小仙的台愛!”

“麻姑不必多多禮。其實同時被邀請的還有以鐵拐李、呂洞賓為首的‘八仙’。”王母娘娘說:“不過你們之間的區別是,‘八仙’是由民間海選起來的,你麻姑係玉帝與本宮欽點而已。”

多少年來,各路神仙都把能夠到“瑤池赴宴”,也就是每年的三月初三到天庭參加王母娘娘的生日盛宴,視為最高榮譽象征之一。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認為,既然如此,那麼到“瑤池赴宴”者除了天庭固有的大神小仙之外,還應該從凡間各項各業,各色人等中海選出幾名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到瑤池宴去赴宴,也就是去給王母娘娘祝壽。

海選的結果是讓“八仙”代表各行各業到瑤池去為王母娘娘祝壽;因為八仙具有廣泛的代表性:男女老幼,富貴貧賤,文莊粗野,還有好官和弱勢群體的代表人物——殘疾人和婦女等等,社會各色人等,均可從八仙中找到自己親近的“知音”。

正如明代學者王世貞所雲:“八仙者,老則張(果老),少則藍(采和),韓(湘子),將則鍾離(權),書生則呂(洞賓),貴則曹(國舅),病則李(鐵拐),婦女則何(仙姑),為各據一端作滑稽觀耶?”故八仙在民間極受推崇。

次年三月初三,到了瑤池之後,八仙才發現由於今年是王母娘娘六千歲大壽,因此,天上、人間、地府“三界”來為王母娘娘祝壽的人數以萬計。因為,數量實在太多,所以,必須推薦一位神仙代表一萬二千多位有名有姓的神仙們,向王母娘娘進敬獻壽禮。

經反複協商之後,群神眾仙以壓倒多數同意由麻姑代表一萬二千多位神仙給王母娘娘敬獻壽禮。理由之一是,因為麻姑是神仙群體中唯一的長壽女仙;理由之二是,麻姑是凡間五十多個民族信仰者最廣泛,崇拜者最多的神仙之一;理由之三是,麻姑的長相是,不笑也是月眉彎彎的瓜子臉,屬於國泰民安型的長相;麻姑的個性是愛笑,甚至可以說是不笑不開口,開口必然笑。

還有一條沒有公開的理由是,由於在保護女人和避免戰亂等方麵麻姑功莫大焉,因此,每年的三月三王母娘娘壽辰那天,都是由麻姑代表天上、人間、地府“三界”之內所有的神仙給王母娘娘獻壽酒,民間的“八仙上壽”、“麻姑獻壽”之說和《麻姑獻壽圖》,就是那時候傳下來的。

在上界,被各路神仙視為最高榮譽象征之二是,能不能自由出入南天門。原來,象麻姑這樣比較重要的神仙,一旦修成正果後,便會立即位列仙班,一旦位列仙班就能夠住在天庭,也必須住在天庭。這即是位列仙班者的一種待遇,也是對位列仙班者的一種約束。

因為,上界天神中,除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之外,其他人沒有俗稱“腰牌”的出入證是不能隨便出入南天門的——給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特許者除外。

麻姑和赤腳大仙都是經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特許的,自由出入南天門的少數神仙之一。由於麻姑對麻城的感情特別深厚,因此,位列仙班後的麻姑仍然經常在麻城出現,對於當地信待們的祈求更是有求必應。

應該說,無論是人也好,是神也罷,能夠修煉到如此境界也京心滿意足了。麻姑也覺得自大是三界真神中的幸運者。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當初不僅極力主張推薦一個“鐵腕人物”下凡去力挽狂瀾,而且已經成功地推薦了一個地道“鐵腕人物”冉閔的千裏眼、順風耳一直對於麻姑的成功與大紅大紫耿耿於懷。

最讓他們惱怒的是,千裏眼、順風耳成功地推薦下凡投胎轉世“鐵腕人物”冉閔,本來從少年英雄,到一舉推翻後趙國殘暴政權,全都一帆風順。沒想到麻姑的一封長信,往王母娘娘手裏一遞,形勢立刻急轉直下——冉閔死後,不僅神仙沒當成,甚至凡間的史學家們在寫魏晉南北朝的曆史時,也很少或者說是羞於提及冉閔。

相反,已經大紅大紫的麻姑,明明與她昔日的戀人帝主廟建在同一座山上,卻硬是抓不住他們觸犯天規、天條的任何把柄。麻姑和帝主菩薩雖然未能成為夫妻,卻早已是誌同道合的朋友。在麻城百姓心目中,他們早更是五腦山上,北洞、南廟交相呼應的兩位尊神!

他們一個是全國知名的長壽女仙,隻要一提到“麻姑獻壽”四個字,在天上、人間、地府“三界”無神不知,無人不曉。一個是麻城的本土邑神。不僅麻城人祖祖輩輩都尊當年的梅繼文和後來的張七端為帝主菩薩,視其為本土保護神(即邑神),就連那些在元代、明代遷往雲夢、、孝感,或在“湖廣填四川”期間遷往四川等地的麻城移民,也會在他們新的定居地敬奉“帝主菩薩”。

憤憤不平的千裏眼和順風耳,一直在認真尋找麻姑與帝主菩薩關係曖昧的證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有力的證據——麻姑送給帝主菩薩的那件花馬褂,沒想到剛弄到手,就讓赤腳大仙給變成了“羅浮山的大蝴蝶”。

不肯善罷甘休的千裏眼和順風耳,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於是新的危機又出現了:

這年初夏的一天早朝。皇帝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正準備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突然間“嗖——!嗖——!嗖——!”三陣奇怪的響聲傳來,與此同時,兩支神箭分別從皇帝的左右耳旁擦過去,射穿了龍椅背後的九龍屏風,兩支箭仍然搖搖晃晃。皇帝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有刺客!”“封鎖殿門!抓刺客!”一陣如臨大敵,劍拔弩張的大搜捕之後,有武官跪奏: “啟稟萬歲,抓了六個‘嫌疑犯’!”

老丞相下令道:“帶上殿來!”

審查的結果發現,這六個嫌疑犯有五個是上朝奏本的文官,有一個是邊關派來呈送緊急公文的信使。唯一的武官,連佩刀也沒有有帶,更談不上長弓、短弩。再說,這些“嫌疑犯”都是在還沒來得及進殿時被抓到的,就算他們身藏暗器,在金鑾殿外麵也沒有動手行刺的機會呀。

“陛下,你那皇冠上是什麼?”老丞相話音剛落,已經有人接過話頭道:“那是第三支利箭啊!”

“不錯。難怪剛才聽到三聲響,卻隻找到兩支箭,原來,還有一支在皇冠上!”老丞相說。

“慢!”當身邊的值日太監準備將箭取下來時,老丞相在阻止太監舉止的同時,來到皇帝身邊,讓皇帝按原樣坐好後,根據箭杆射中皇冠的角度,得出三條結論:其一箭是自上而下飛入金鑾殿的;其二若不借助神力,這三支箭從速度到力量,都是不可能這樣凶、狠、快、準的;其三如果不是皇上的洪福齊天,換了任何一個人,這三支箭是無論如何也躲避不了的。

老丞相說完,示意太監,皇冠上的箭可以取了。太監連扯兩次扯不動,才發現那支箭已經射穿皇冠,當太監用力拉扯時,剛剛扯出一半時,皇帝竟“哎喲!”一聲道:“我的頭發!”原來,那支箭盡管是射在帽子上,卻是擦著皇帝的頭皮而過的。

真是太危險了,這讓皇帝和文武百官們想起來就後怕,因此,決心追查到底。

“魏愛卿的意思是說刺客在那上麵?”皇帝的指金鑾殿的房頂道。

老丞相說:“回陛下的話:刺客來自何方,微臣暫時還不清楚,不過肯定不在房頂上。因為從房頂到陛下的龍座,還隔著三層阻礙視線之物呢。”

皇帝說:“眾愛卿,如果有誰能夠知道刺客在什麼地方,朕將重重有賞!”

盡管有“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之說,但這種無頭無影的案子,仍然沒人敢於應承。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文武百官,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國師——兩位當時著名的天相家李國師和袁國師。

李國師望了一眼袁國師之後說:“我們也必須等到夜裏觀察完天相後才知道。”

次日早朝,李國師代表袁國師稟報道,他們夜觀星鬥,發現紫微星被旁邊的一顆星遮住了,但仔細一查,發現居然是壽星緊挨著紫微星……。

文武百官都知道,如果皇帝身邊出了奸臣,星相家就會說紫微垣被什麼星去遮住了。一般情況下遮住紫微星的都是火星、冥王星之類的凶星,這一次怎麼會是吉星之一的壽星呢。皇帝問星象學上不是說“老人星見,治安;不見,兵起”和“老人星見,國長命……天下安寧;不見,人主憂”麼?

李國師解釋說,這也是他和袁國師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壽星是吉星,所以決不可能有侵犯紫微之意,也許是那個冒犯陛下的凶犯與壽星有關。老丞相說,壽星不就是年畫當中畫那個老態龍鍾的老人麼?他有兩個最顯著的特點一是身邊有鹿、鶴、靈芝等三件寶物,二是手裏有一根拐棍,頭上有個大肉包,下巴上有一把長長的白胡子。凶犯,刺客,怎麼會與他有關,二位國師能不能說得更明白,更具體一點呢?

袁國師接過話頭說,壽星在凡間有男女兩個代表人物,男者便是魏丞相說的壽星老人,又名南極仙翁。女者則是麻姑。麻姑不僅是長得非常漂亮的長壽女仙,而且青春永駐。她永遠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妙齡女郎 那樣年青、漂亮、樂觀、清純。這次行刺當今皇上的凶犯很可能與這位麻姑有關。

袁國師真是越說越不可思議了,南極仙翁和麻姑,怎麼可能會與行刺皇上的凶犯攪合到一起呢?袁國師說還有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們懷疑這件事很可能與麻姑有關。老丞相問,理由何在呢?李國師說理由有二,一是我們觀測星相的結果發現,昨天的那三支利箭來自楚地,準確地說是來自黃州府麻城縣。二是那裏之所以叫麻城縣,是因為麻姑的父親麻秋在那裏築城而得名,麻姑是麻秋的女兒,因此,她在麻城顯靈的可能性特別大。至於,麻姑將其威靈附著在什麼精靈、怪物或者是人的身上,必須到麻城去實地明查、暗訪才清楚。

皇帝同意派特使到麻城去。

凡是研究過中國三大宗教的人都知道,儒教是治國的,佛教是治心的,道教是治壽的,百歲長壽是普通百姓的追求,萬壽無疆是天子國君的普遍期望,因此,既重視道教又期望萬壽無疆的皇帝,當然不會不了解男壽南極仙翁和女壽星麻姑。麻姑雖然是女壽星,其地位卻遠在男壽星之上……。從骨子裏敬畏天命的皇帝,根本不敢觸犯麻姑,

因此,皇帝雖然同意派欽差特使到麻城去明查暗訪,卻一再告誡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驚動麻姑,隻能從別的地方找蛛絲馬跡,不能去觸犯麻姑。

派往麻城的第一位欽差特使,幾經周折後才回到京城,並帶回了讓皇帝大覺意外的消息。他說麻城有一隻天下無雙的巨型神龜,簇擁神龜的是紅色海洋一般的多達十萬畝的杜鵑花海,他認為,射出那三支神箭的可能是那隻巨型神龜。

第二位欽差特使在經過一番深入調查研究後,回來反映說:春秋晚期一次規模宏大的柏舉之戰,盡管是以楚國失敗告終的,卻在麻城留下了許多楚國虎將的後裔,因此,麻城鄰新州、羅田人有一句民謠說:“麻城的哥,新州的姐,隻能看不能惹!”如果有人惹怒了“麻城的哥”兒,很有可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更重要的是麻城有個地方叫龍過灘,一個地方叫騎龍鋪,還有一個神馬崗。龍過海就是龍過路的地方……無論“麻城的哥兒”是騎龍來,還是騎馬來,借助龍、馬的神力,在金鑾殿的上方,射出三支箭是完全有可能的。

盡管第二位欽差特使的理由仍然未說服文武百官,但是,李國師、袁國師卻從“龍過海”三個字中,聽出了異樣的情況,並突發奇想:難道麻城要出真龍天子不成……?但他們剛開口,老丞相已經對皇帝說:“看來還得委派第三位欽差特使啊。”

皇帝聽完老丞相的啟奏後,竟然態度堅決地說“不必再派了,還是朕親自去一趟吧!”

原來,自從一個月前,發現那意在行刺的三支箭後,皇帝便經常做夢。發現有人行刺的當天夜裏,皇帝夢見在郊外狩獵時,突然有八條龍從他頭頂上呼嘯而過。皇帝當即停止狩獵,將隨行人員叫到一起問:“你們有誰知道剛才為什麼隻有八條龍從朕頭頂飛過,而不是九條龍麼?”眾人異口同聲道:“臣等愚昧!”

皇帝正要發火,半空中突然飄下來一句話:“天子即是人中之龍,天子騎馬飛奔,正好是九龍共舞啊!”一聽就是女孩子的聲音,非常清純,非常甜美。輕輕的,卻入情入理,聽得人疑慮頓消。皇帝抬頭一望,這才驚訝地發現,說這話的不僅是一位十八九歲的仙女,而且似曾相見。

這時,隻見東北方向一條蒼龍應聲而起,直奔九龍纏頂之處而來。說時遲那時快,伴駕在側的一員黑麵虎將抖動手中九節金鞭厲聲喝道:“好你個孽畜!可惜你遲來了一時三刻!看我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叫你永世不得投生。”此言一出,便見那條騰空的蒼龍呼喇喇從半空跌落塵埃,滿身鱗甲紛紛脫去,最後竟露出烏紫色的龍身,並且逐漸僵硬,不久便化作了一座寸草不生的九龍山……。

皇帝一直覺得麻城這個案子十分奇怪,如果有什麼事就一定與那位十八九歲的仙女有關,因此,在聽了第二任欽差的稟報後,他就下決心要親自到麻城去一趟。一石擊起千層浪,皇帝話音未落,文武百官不約而同地跪在地上,異口同聲地說:“陛下的安危與江山社稷同在啊!”

皇帝說:“謝謝眾愛卿,眾卿請起!”可是,一連說了兩遍,文武百官卻跪在那裏一動不動。老丞相見此情景,立即出班奏道:“請陛下允許微臣作為第三位特使,陪陛下一起到麻城去,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水落石出”。

“準奏!”

老丞相幾經周折,終於調查清楚了,都是《麻衣相法》惹的禍。《麻衣相法》既是一本書名,也是一種看相法術的名稱。具體地說,所謂《麻衣相法》,就是以人的麵貌、五官、骨骼、氣色、體態、手紋等推測吉凶禍福、貴賤夭壽的相麵之術。《麻衣相法》全稱《麻衣相法全編》,是麻城人熊麻衣的先祖所作。中國的相書很多,如《柳莊相法》、《相法全編》、《水鏡集》、《相理衡真》等等,但影響最大的首推《麻衣相法》。

麻城閻河鳥雀林村有一位地理先生:姓劉,當地人稱劉地理或“劉地仙”。讀書人則尊他為“地縫先生”。所謂“地縫”,便是“三縫九佬十八匠”中的“三縫”之一:為死人做紙衣紙馬紙房屋的為天縫、測陰宅陽宅的為地縫、為活人做衣褲帽子的為裁縫。劉地理精通《麻衣相法》,是麻城閻家河鳥雀林村人。這位劉地理,也是當年“九龍潭”那位“水鬼”的後人。

老丞相來到閻家河一看,發現那裏有一座九龍山,與皇帝夢中見到的那座九龍山一模一樣。九龍山山勢不高,但向四麵八方延伸而去的九條山脈,似九條巨龍自四麵八方朝拜而來。在地理風水先生們的眼裏,這裏無疑是一塊能夠出真龍天子的風水寶地。

更奇怪的是,除了九龍山之外,無論走到哪裏,都覺得似曾相見卻又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見過。老丞相拿不定主意,便決定立即到黃州府去向皇上稟報,當他說出自己那似曾相見的奇妙感覺時,皇帝也有相同的覺得,因此,當即決定必須親自到麻城去看一看。

皇帝怎麼會與老丞相一樣,有似曾相見的感覺呢?

身穿布衣的皇帝和老丞相一起來到 “劉地理”的家裏,並訪問了劉地理的妻子。當皇帝試探性地提出什麼是“三縫九佬十八匠” 時,劉地理的妻子竟對答如流地說:“三縫”是,做紙馬的為天縫、測陰陽的為地縫、做服裝的為裁縫。“九佬”是:打卦佬、修腳佬、剃頭佬、閹豬佬、補鍋佬、鑾磨佬、擺渡佬、打漁佬、殺豬佬;“十八匠”即金匠、銀匠、銅匠、鐵匠……。

皇帝見她回答得不錯,又問她知不知道何為三十六行?劉地理的妻子說:“三十六行上種種職業就其分工而約計,而曰三十六行,其倍數為七十二行,十之則為三百六十行。”

回答完提問後,劉地理的妻子還主動為皇帝和老丞相唱了一首《七十二行歌》:“三縫九佬十八匠,三教九流十八鋪,十一江湖逍遙客,外加一個種田人……”

皇帝在心裏說:妻子尚且如此,丈夫就可想而知了。

原來,這位既精通《麻衣相法》又精通地理風水學的劉地仙,為人看了一輩子風水,自己家裏既無人當官,也沒有發財,有一天,他的兒子劉夫悠對父親說:“你幫助過的人,做生意的生意興隆,為官的官運亨通,為什麼我們自己家裏老是這樣不好不壞呢?如今你老了,身體也不太好,今後咱們家恐怕連現在都比不如啊。”

其實在此之前,劉地理已相中了一塊風水寶地,這地就是九龍山上的一眼泉水坑氹,並特意在那坑氹的位置挖了一眼水井。聽了兒子的話後,他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回答說:“兒子啊,我家緊鄰的玉皇閣廟址,是九龍纏頂的的風水寶地。為父死後,你將為父的遺體用九條草繩纏好投入玉皇閣廟址旁邊的那眼井內,七七四十九天不可外出,每天在家中剪紙人紙馬,從窗口扔入竹林,‘滿七’(即七七;四十九天)一過,你便開門朝東南方向投三根獅茅草,當今皇上的江山便是你的。要記住,一定要四十九天後才能出門,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劉地仙死後,兒子劉夫悠立即將父親的遺體用九條草繩子纏好投入坑氹中的那眼水井。回家後,閉門不出,每日剪紙人紙馬,從窗口丟進竹林。但是,劉地理的家裏比較窮,要靠兒子找錢買吃的,兒子閉門不出,母親的耳邊卻經常有個一個聲音在提醒她說:“自古道‘入土為安,入土為安’,父親死後秘不發喪是子孫最大的不孝啊!”

劉夫悠的母親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大孝子,父親死後兒子秘不發喪想必有什麼難言之隱,因此,一直沒有把那聲音當回事兒。然而,十天八天沒什麼,二十天,一個月之後聽多了“入土這安……”的劉夫悠之母,也對兒子的異常舉動產生了懷疑,於是忍不住嘮叨起兒子來了:“你的老子死了這麼長時間,你既不告訴三親六眷,又不買些香燭紙炮來供奉祭祀,真是大不孝啊!……”

一向孝順父母的兒子既不便向母親說明原委,又不忍心跟母親爭辯,隻是每天默默地跪守在父親的靈位前。見兒子不言語,做娘的嘮叨得更厲害了。直到要“滿七”的頭一天,娘對兒子說,“眼看你老子的‘滿七’就要到了,如果再不想辦法弄些祭供的東西回來,怎麼對得起痛你愛你的老子啊!?”

娘的一再斥責,也讓兒子感到愧對父親。又覺得提前一天大概問題不大,於是,第四十八天的清早,劉夫悠在自己家後院的山林裏砍了一擔柴,準備挑到閻家河的街上去賣。出門前,劉夫悠仍然按照父親的遺囑向北投了三根獅茅草。然後,再挑著一擔幹柴,打算賣掉後買祭品回家。哪曉得在街上轉了一圈,根本沒有人敢買他的柴。

原來,劉夫悠的這擔柴在別人眼裏,都是刀槍劍戟。劉夫悠隻好又把柴禾挑回家。當他路過屋後的竹林時,意外地發現屋後的竹子全部破裂,四十八天來自己丟進竹林裏的紙人紙馬也都快變成了真人真馬。隻是由於劉夫悠的提前開門,那些尚欠火候的兵馬全都僵硬癡呆了。

尾聲

幾天後,有一隊皇家兵馬殺氣騰騰地直奔九龍山而來。劉夫悠見氣勢不對頭,預感凶多吉少,不敢多想,立即抄小路離開九龍山,往深山密林的五腦山方向跑去。但是禦林軍的兵馬跑得比他快,劉夫悠跑到五腦山北麵的半山腰時,就被皇家的兵馬圍困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劉夫悠才知道,父親所葬之處,正是千裏眼和順風耳托夢告訴劉地理的那個九龍纏頂的穴結所在。假如劉夫悠遵從父親的遺囑,守滿七七四十九天,這塊龍脈就成了氣候,劉家屋後的竹林就能變化出百萬雄兵,劉夫悠自己就會貴為天子。劉地理讓兒子向東南方投的三根獅茅草,則是射向當今皇帝的三支利箭,隻因母親的苦苦相逼,這才於即將成功之際功虧一簣……。

不過話說回來,一旦劉夫悠坐上了皇位,先前的皇親國戚、皇家貴族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將不可避免。坐享清福的隻有幾個人,或者是一個家族,而因此遭災受難的是人卻數以萬計,甚至是數以十萬計,百萬計……

出人意料的是,那支皇家人馬將劉夫悠圍困起來之後,既沒有抓他也沒有放他,而是飛馬向皇上稟報。皇帝因為聽了劉地理的妻子的講述後,覺得這個劉夫悠能夠在千裏之外用獅茅草傷及萬歲爺龍體絕非等閑之輩,就讓人把他帶至縣衙軟禁起來,再派人認真查其背景。當老丞相告訴皇帝劉夫悠是個大孝子時。皇帝覺得這一切都是麻姑的功勞,如果不是麻姑知道劉夫悠是個大孝子,並不厭其煩地用“入土為安……父親死後秘不發喪是子孫最大的不孝……”之類的話“開導”劉地理的妻子,假若不是劉夫悠為遵母命而提前出門,也許這江山就是他的了。

因此,皇帝與老丞相商量後,不僅免除了劉夫悠的死罪,而且封他為民間“太子”,理由是,皇帝肯定不能讓劉夫悠做,但劉夫悠曾經擁有“皇命”這個實事又不能不承認。

——後來麻城人便把民間“太子”在五腦山附近被圍住的那個山坡叫太子坡,一直沿用至今。

麻姑知道皇帝盡管免去了劉夫悠的死罪,卻仍然擔心若幹年後,九龍山這塊風水寶地會再次顯靈,便故意引導皇帝說,九龍山之所以會出皇帝是由於劉地理下葬的那眼水井的位置是陽性地穴。所謂“地穴”最明顯的標誌就是每年立秋當日午時,人站在那裏沒有影子。

“這是為什麼呢?”皇帝問。麻姑說,關於這方麵的道理,陛下不妨去問麻城邑神張七相公。聽說他在研究、完善《麻衣相法》前後,認真研究過風水地理學。其實,麻姑自己也知道那是由於立秋那日午時,那眼水井的中心正好天(太陽)心、人(井心)心、地心三點成一線;麻姑還知道這個陽性地穴是由於劉地理在那裏挖了一眼象征陰性的水井之後,才得以顯現“出皇帝”之靈氣的。按風水學的說法,謂之“陰陽相濟,萬事如意”。

有趣的是,當地人稱“帝主菩薩”的麻城邑神張七相公,在給皇帝講述了同樣的道理之後,還告訴他,在皇帝還不是皇帝之前,福建某地有一陰性地穴,為了達到“陰陽相濟,萬事如意”能“出皇後”的效果,有人在那裏建了一座塔,於是每年立秋之夜月亮當頂時,那座塔也沒有影子,因為那座塔的中心正好天(太陰)心、人(塔心)心、地心三點成了一線。當時的皇後得知這個消息後,馬上令人推倒了磚塔,並在塔基的位置挖了一口井——用同性相斥的原理“鎮”住了陰性地穴。

“如果根據同樣的原理,那麻城這個出皇帝的陽性地穴,就是必須以磚塔鎮之羅?”皇帝很高興地采納了麻姑的建議,首先出錢讓劉夫悠將劉地理的遺體吊上來,厚葬於劉氏的祖墳山上,接著迅速將水井填平,很快在那口井的的位置建了一座塔,並在塔下埋了一粒柏樹種籽,賜名為“柏子塔”。於是,麻城本該出“真龍天子”的龍脈“化成了三擔六鬥芝麻官”。

自從修了柏子塔之後,九龍山一帶十分繁華,僅商號就有七十二家;柏子塔修起來之後,麻城的孝子更是越出越多,不僅多到由一個孝感鄉演化出了一個孝感縣、一個孝子衝,而且出了一個寫出了被收入《四庫全書》的五卷“孝書”的李之素。

修了柏子塔之後麻城百姓並沒有因為當地未出“真龍天子”而受什麼損失,更沒有心存怨氣。麻城有一首民謠這樣唱道:“塔鎮九龍山,長治加久安;一處真龍脈,三擔六鬥官。”乍一聽,這不過是對皇上為什麼要修柏子塔的“注釋”,實際上,麻城從東晉以後出的“芝麻官”已經遠遠超過了“三擔六鬥”,特別是唐、宋、元、明四個朝代,“出”的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文“官”。

說到出文官,不能不提到宋代的麻城縣令張毅……,說到文人墨客們與麻姑的關係,又不能不提到李白、汪倫和蘇東坡,還有那寫出五卷“孝書”的李之素。

在五腦山東麓,有個灣子叫李家壩,是唐王李世民的後裔,他們在五腦山一帶聚族而居。由於他們受麻姑關於孝道的影響特別深,所以,到了明代,李家因接連出了李正芳、李靚、李文祥祖孫三代三位進士之後,人們便稱這裏叫“壩上李”了。到了萬曆年間,“壩上李”又出了一位傑出人物叫李長庚,是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進士累官戶部主事、江西布政使、山東巡撫,改刑部、戶部、工部、吏部等四部尚書,其人“不植黨援”,臣心如水,剛直不阿、敢於直言,深受臣民百姓愛戴。

到了明末清初,李氏家族雖然家道中落,但耕讀立業、孝友傳家、詩書繼世的風氣仍然在家族中盛行。當時,有李中黃、李中素的兩弟兄,年幼喪父。哥哥李中黃事母孝順,教育幼弟非常嚴格,自己博覽群書,著作頗多,當時很有名望。弟弟李中素受兄長的影響,性格孝友,讀書用功,後來由朝廷歲貢而出任湖南湘鄉教諭,並且被推任為嶽麓書院的院長。

李之素就是李中黃、李中素的同族堂兄,並且還是他們的授業師傅。當年,李之素主持五腦山白雲書院,有許多學子仰慕他的人品學識,紛紛投在他的門下。李之素經曆了明清改朝換代的社會動蕩,無意追逐功名,隻是潛心隱居山林,一邊教徒授業,一邊研究學問。他熟知麻城本土曆史掌故,對麻城曾經有過孝感鄉這個鄉名而深感榮耀。也因此而選擇了十三經中的《孝經》作為他重點研究的內容。

在李之素看來,“孝”是人倫至理,是炎黃子孫賴以生生不息的萬世根基。雖說有些孝行屬於“愚孝”,但是,總的來說,“孝”是品德之本,百行之宗,一個不懂孝道的人,怎麼能夠成為家之梁棟、國之忠臣呢?

明末麻城進士曹應昌與李之素是文學上的朋友。當年,曹應昌作為湖北科考的第一名得中進士後,出任嘉定縣令。不久,改朝換代,曹應昌丟官回家。此前,曹父在雲南永昌為官,後客死異鄉。直到清順治年間,家裏才知道他的死訊。於是,事親至孝的曹進士馬上動身去雲南扶歸父親的靈柩。到了當地,他得知有一位黃岡籍的滇南督學何閎中也客死雲南,何家後代飄零,無人來扶靈返鄉,所以,應昌念在鄉親的份上,決定將何大人的靈柩一起運回湖北。誰知剛到昆明,曹進士也染上重病不幸身亡。

這樣,曹應昌的弟弟又含淚上雲南去扶父兄的靈柩。待到抬柩時,曹應昌的棺木怎麼也抬不動。弟弟於是焚香祈禱說:“兄長大概是怕我不把何大人的遺骨帶回家鄉吧?其實,我先前確有此念頭,因為萬裏迢迢,三具靈柩,要盤回老家真是有點力不從心。現在兄長既然不依,何大人的靈柩我馬上叫人一起扶走。”

說來也怪,那靈柩馬上就抬動了。送行的百姓為此感歎:“麻城曹公真是大孝大義之人呀!”回到家鄉下葬時,曹進士的友人魯秋崖先生作薦福清詞讚歎說:“少登仕途,一肚皮不合時宜;晚事空王,百草頭無非祖意。君親師友之誼,經百折而彌堅;筐篋田宅之謀,隻一麾而不顧”。

朋友曹進士的孝行義舉,還有自古至今麻城流傳的種種孝行佳話,無不深深扣動著李之素的心弦,使他決意要寫出一部新的孝經來。經過多年努力,他以古文孝經刊誤為本,寫下《孝經正文》一卷,《孝經內傳》一卷,《孝經外傳》三卷。其中,外傳記述的是自上古舜帝以下迄於明末孝子的種種事實例證。著作問世後,江西學政王思訓為其作了序言。

這五卷“孝書”最終被收入了《四庫全書》。而李之素長年隱居著書立說的地方——五腦山白雲書院近旁的一條山衝,也被後人稱為“孝子衝”,算是故鄉百姓對他的一種懷念。如果說,寫出五卷“孝書”的李之素是“文孝”的話,那麼,種下萬棵鬆樹的張縣令便是“武孝”了。

在麻城龜峰山的山頂上有一座廟名為“化主廟”,這座化主廟裏供奉的化主菩薩就是宋代的麻城縣令張毅。民間有很多關於張毅為什麼會成為化主菩薩的逸聞趣事。

麻城東麵的七裏崗村,有個山崗叫古亭崗,那裏曾是張毅廣栽鬆樹,義建萬鬆亭的地方。

宋朝時期的麻城縣縣城不在現在這個位置,而是在閻家河境內的古城畈。從古城到黃州府,第一站便是七裏崗。張縣令經常來往於黃州到古城之間,他發現那裏土地貧瘠,年年都沒有多少收成,但是那種隻施舍茶水,卻不收茶錢的“施茶店”卻一個接一個,足見其民風淳樸。

然而,民風淳樸是一回事,旅途艱難則是另一回事。不要說從古城到黃州那兩百多裏的山路,僅僅那條寸草不生,足有七八裏長的七裏崗,就烤得人十分難受。每當烈日當空之際,赤黃赤黃的七裏土崗,活像燃燒著的七裏火廊,不說在田地裏幹活的農民,就是匆匆而過的行人,也巴不得象鳥兒一樣飛過這條熾熱的山崗。

張毅一個人行走在這條古道上,他頂著驕陽,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好的辦法。沒過多久,一朵白雲飄來,巨大的影子罩著他,他感到涼爽了許多,“啊,有辦法了!”張毅一回到縣衙便開始走訪山民,向他們請教種鬆樹的經驗。,有經驗的山民告訴他每斤鬆樹種子可以培育出八千至一萬棵鬆樹苗,成活率最高的是當年培育出來的鬆樹苗。因此,必須從三月開始下種,到當年的九至十月開始移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