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暗夜，深沉，無光，無影。
客廳中沒有開燈，沙發上蜷縮著的人也一動不動，隻聽得到一陣低低的啜泣聲。
“這麼說，你一直以來，都在暗暗設計著秋季？”慕銘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充滿了痛苦。
回答慕銘問句的，是一聲低低的抽泣。
“程程，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我真的是沒有想到。”
“對！我就是這樣的人！現在你知道了也不遲啊！對，我回答你，是我設計了秋季！是我！上次在客廳我偷偷看到山穀手機上的短信，知道了山穀其實有個老婆！我偷偷記下了他老婆的名字和電話，買了一張新電話卡，匿名給她老婆發了短信！我就是要讓她老婆知道秋季，就是要讓他老婆好好教訓教訓秋季！”
“梅玉蘭沒教訓成秋季，所以你就找人打她？”慕銘的嗓音像是要破裂了，痛苦不堪。
“是！是我找的陸振川！上次秋季介紹我認識陸振川之後，這個暴發戶就一直在追我，但是我一直都在避著他……”
“什麼？！”慕銘跳了起來。
“我這次隻是利用了一下這個暴發戶對我的喜歡，讓他出錢，他手下一個叫何大方的小嘍囉就出麵找人去教訓了秋季！我還故意讓你認為那粉色手機是秋季的，想要讓你討厭她！”
“程程……你……你真的是程程嗎？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單純善良的女孩嗎？”慕銘的聲音中透著絕望和驚愕。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我對秋季那麼好，她卻三番兩次地要破壞我們？！我不甘心，為什麼你明明知道秋季對你有意思，你還跟秋季繼續做朋友！我不能讓秋季把你搶走！
“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我也恨你！恨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什麼都隱瞞著我！為什麼你的那麼多事情隻有秋季知道，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恨你們！我恨你們……”藍程程歇斯底裏地揮舞著胳膊，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轟然泄下。
慕銘站起來一把抱住瘋狂的藍程程，將她使勁按到自己的懷中，喃喃地說：“笨蛋，笨蛋啊，那是因為我怕傷害到你啊！我怕你知道我的那些過去，會離開我，我害怕你離開我啊……為什麼你心裏放著這麼多事情，卻從來不跟我說……”
藍程程隻是不停地大哭著，這哭泣像是要徹底衝刷掉連日來的悲憤和痛苦，像是瞬間變成了一個小孩子，被別的小朋友搶走了玩具，抱著家長嚎啕大哭。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是我讓你變成了這樣……程程，對不起……”慕銘一遍遍道著歉，閉著眼睛，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慕銘，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漆黑的夜晚顯得尤其悲涼。
這不是夜深人靜的時刻。
高聳林立的大樓上，一格一格的窗戶後，閃動著明亮溫馨的光。那些沒有亮起燈光的窗戶後麵，是否也會有人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