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願意和自己一起去樓下花園曬太陽,散步,這對周亦白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恩賜,內心無比雀躍的,他推著江年往電梯口走去,連腳步都是從未有過的輕快,那深邃的黑眸裏,更閃爍著從未有過的灼亮的光芒。
隻是,令周亦白沒有料到的是,他才推著江年出了住院樓,要往不遠處的花園走去的時候,迎麵,卻走來了一道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沈聽南,手裏,跟昨天帶來的花一樣,是一束四色的矢車菊。
周亦白看到了沈聽南,自然,沈聽南也不可能沒看到他,畢竟,不管是身形外貌,氣度長相,周亦白都太吸引人的眼球。
看到周亦白,原本,沈聽南沒有什麼好奇的,實在是太正常不過,隻是,當他視線微微往下,一眼看到他推著的輪椅裏坐著的人時,沈聽南就如被點了穴般,霎那間,整個人徹底怔住,甚至是連手裏的那一大束矢車菊掉到了地上,他都完全沒有察覺到,所有的視線跟注意力,都全部落在了坐在輪椅上的江年身上,一瞬不瞬。
周亦白停了下來,江年感覺到異常,也抬眸看去,當一眼看到愣在不遠處的人時,她揚唇,笑了。
雖然隔著十來米的距離,但她卻分明看到。沈聽南那紅了的眼眶,還有眼眶裏開始閃動的淚光。
她記得清楚,出事的時候,她被撞飛,摔落在地,沈聽南撲過來,顫抖著淚流滿麵的樣子。
現在,又還能看到他,看到這麼健康俊朗的沈聽南,真好!
顧不得周亦白,江年從輪椅裏站了起來,朝沈聽南走了過去。
看到居然能自己站了起來,走向自己的江年,沈聽南眼裏的淚,毫無預警,霎那便洶湧而出。
下一秒,他邁開長腿,大步朝江年狂奔而去。
就在離江年還有兩步遠的時候,他伸手過去,一把將江年抱進懷裏,緊緊抱住。
上午十點多的住院大樓外,人來人往,一個周亦白,一個沈聽南,兩個身形挺拔,高大帥氣的男人原本就已經夠吸引人的眼球了,現在沈聽南和江年擁抱在一起的一幕,就更吸引力眼球了,過往的路人,都不停地扭頭往他們看去。
"阿年,你終於醒了,太好,太好了......."抱緊江年,因為太過激動,沈聽南幾乎泣不成聲。
江年卻是揚唇,笑了,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別難過,我沒事了!"
"嗯。"沈聽南沉沉點頭,深吸口氣,努力止住眼裏的淚水,"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你是江年呀,是我見過的天下最無敵的女孩,你怎麼會有事呢!"
江年笑笑,又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問道,"公司怎麼樣了?"
"很好,一切都很好。"
江年笑,"那就好。"
不遠處,周亦白還站在原地,一雙手還握在輪椅的推柄上,一瞬不瞬地看著江年和沈聽南擁抱在一起的一幕。
此刻,他沒有生氣,更沒有憤怒,有的,隻是酸澀,還有難受。
其實,江年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最最羨慕的人,居然是沈聽南,因為沈聽南是江年的同學,研一的時候他們就幾乎天天見麵,天天在一起了,後來江年去了巴黎,也隻是兩個月後,沈聽南也就追了過去,又天天和江年在一起。
沈聽南和江年一起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基本每一件都是快樂的,每一件都值得在心裏留戀,可以說出來,細細口味。
沈聽南父母去世,江年陪在他的身邊;沈聽南接過沈氏,江年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當沈氏遇到麻煩的時候,所有的困難,江年也和他一起麵對。
所以說,江年和沈聽南,他們同甘共苦,擁有太多太多。
如果,他和江年也有這樣的時光,那該多好!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不知道抱著江年多久,沈聽南才鬆開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笑的無比俊朗地問江年。
江年揚唇笑,"昨天晚上。"
"怎麼不通知我?"
江年仍舊笑著,"太晚了,你今天來了看到,也是一樣的。"
"阿年......."看著江年,馬上,沈聽南又抱住了她,那種失而複得的欣喜與激動,他真的無法形容,從未有過,"你醒來,沒事了,真好!"
沈聽南對自己是怎樣的,江年從來都知道,所以,此刻他的欣喜與激動,江年真的很懂,很懂很懂。
所以,她任由他抱著,哪怕他抱著他的力氣大到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也不掙紮一下。
"阿年。你還會跟周亦白離婚嗎?"抱著江年,沈聽南怎麼也舍不得鬆手,就在她的耳邊,低低問她。
"會。"江年點頭,毫不遲疑。
"那跟他離婚了,嫁給我,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我會把我所有最好的統統都給你,好嗎?"
聽著沈聽南的話,江年眉心不由微蹙一下,"聽南,......."
"阿年,你站太久了,會累的!"就在江年的話還沒出口的時候,周亦白已經推著輪椅走了過來,低低啞啞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江年一側頭,周亦白的那張俊臉,還有猩紅的眼,就近在咫尺。
不由地,她眉心狠狠一蹙。
看著已經走到身邊停了下來的周亦白,沈聽南這才鬆開了江年,對著周亦白道,"周總,這四十多天,謝謝你把阿年照顧的這麼好。"
"阿年是我老婆,還輪不到你在這兒來說謝。"一聲冷笑,周亦白回敬了沈聽南這一句,爾後,就伸手去扶江年,嗓音一變,格外溫柔道,"阿年,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去花園裏散步麼,坐下吧,我推你過去。"
"周亦白,可以幫我一個忙麼?"從善如流地,江年坐回了輪椅裏,不過,馬上,她卻抬頭看向了周亦白。
"嗯,你說。"周亦白自然不會遲疑。
"你可不可以去一趟銀嶺公館的公寓。把我書桌上的電腦,還有那些書和資料,全部拿到醫院來給我?"看著周亦白,江年說的認真。
既然她醒了,總不能就呆在醫院,一直躺在病床上,所無事是。
時間對江年來說,向來是最寶貴的。
再說,她的畢業論文還沒寫完,她昏迷了一個多月,是得抓緊時間把畢業論文準備好了。
"現在?!"顯然,周亦白不想這個時候離開江年。
江年微微一笑,點頭,"可以嗎?"
"好,那我先推你回病房。"既然江年想讓他現在去,那他就現在去,周亦白沒有拒絕。
"不用了,聽南推著我走走。"江年仍舊淡淡笑著,低低的嗓音更是柔柔淡淡的,不帶任何的情緒,可是,對此刻的周亦白來說,卻是這世間最最殘忍無情的一句話。
看著她,周亦白喉頭哽澀,那深邃的黑眸裏,更是暗芒不斷閃爍,但最終,他還是沒有拒絕,隻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答應了一個"好"字,又叮囑道,"那你不要太累,早點回病房休息,你的手機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有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其實,江年又怎麼會有事要找他,主動打電話給他,他隻是想讓江年去把她的手機開機,那樣,在他離開的時候,他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她,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很好。
"好,我知道了。"淡淡的,江年點頭答應。
看著她,周亦白又勾了一下唇,溫柔一笑,爾後,不管江年願不願意,當著沈聽南的麵,他俯身下去,在江年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