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微微一笑,點頭,"嗯"了一聲,"打車很方便。"
"亦白,你怎麼搞的,現在外麵亂的很,你就這麼放心讓小年一個人嗎?"聽了江年的話,周柏生卻是立刻板起了臉,斥責幾米開外的周亦白。
周亦白看著江年,江年也看向他。
他勾起唇角一笑,大步走到了江年的麵前,直接便伸手過去,握住了江年垂在身側的手,爾後黑眸沉沉地看著她,對她道,"明天我去接你。"
他的眼神,他的聲音,都那麼溫柔,就像他們真的是無比恩愛的小夫妻似的。
但不管是不是演戲,江年都已經不在乎了。
他想演,她繼續陪著他演就是了。
"好。"淡淡的,江年一笑,答應了他。
"要是實在沒空,就叫司機過去。"周柏生吩咐一聲周亦白,又看向江年叮囑道,"小年,記住了,你現在是我們周家的兒媳婦,是亦白的太太,不要太低調了,萬一有什麼居心叵測的人對你起了什麼歹心,豈不是讓我們大家擔心。"
江年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爸。"
"走吧,都進屋吧"說著,周柏生率先抬腿,往主樓裏走,陸靜姝趕緊跟上他。
周亦白沉沉看江年一眼,也牽著她,往裏走。
江年卻是不動聲色,把自己的手從周亦白的手裏抽了出來,自己走自己的。
在江年把手抽走後,周亦白低頭,去看自己那隻空落落的手,隻覺得,自己心髒的某個位置,也跟著空了一大塊。
晚飯,吃的很平靜,飯桌上,周柏生時不時地問江年和周亦白一些問題,江年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不提,等到大家晚飯都吃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江年看向周亦白和陸靜姝,很是鄭重地道,"爸,媽,我申請了去巴黎高等商學院做交換生的機會,申請應該一個星期之內就能批下來。"
"出國,去做交換生?!"陸靜姝一聽,臉色就不怎麼好了,顯然生氣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亦白知道嗎?"
"媽,我知道的,江年早就跟我說了。"看著對江年態度不善的陸靜姝,周亦白忽然就沉了臉,對陸靜姝說話的語氣,也染了明顯的不悅。
陸靜姝看出周亦白這個兒子對江年的袒護,立刻就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巴黎高等商學院可是歐洲最好的商學院,能申請去巴黎高等商學院做交換生,這麼好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周柏生拿過傭人手裏的熱毛巾擦了擦嘴角,很是讚賞地點了點頭,然後問一旁的周亦白道,"亦白,你是怎麼想的?"
周亦白看一眼周柏生,然後,去握住江年放在餐桌上的那隻手,黑眸灼亮,帶著溫柔地看著她道,"我尊重江年的想法和選擇。"
江年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
"嗯,既然亦白沒問題,那小年你就去吧!"周柏生又點了點頭道,"剛好最近萬豐也在巴黎那邊成立了分公司,到時候亦白也可以經常過去陪陪你。"
"嗯。好,謝謝爸。"
.......
周亦白叫江年回周家大宅,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隻是給江年訂做的周五晚上穿的兩套禮服好了,讓她試一試。
既然叫她回來是讓她試禮服,那江年自然不會拒絕。
兩件禮服,一條薄荷綠吊帶的紗裙,一條是淺紫色的蕾絲抹胸長裙,都很適應江年的年紀跟氣質,清晰又高貴,大氣又不失端莊。
江年試了,周亦白在一旁看著,有些挪不開眼。
不過,江年好像又瘦了些,腰更細了,兩件禮服腰線的位置,都需要再稍微調整一下。
試過之後,設計師便拿走了禮服去改,周四下午再送回來,周五晚上穿。
當江年試完了禮服,設計師說她腰太細,腰線要再調整的時候,周亦白想到的。是在杭州的那晚,江年喝醉了,他抱著江年回了西湖國賓館,喂她喝醒酒湯時,他的手握在她的腰肢上,那堪堪盈盈一握的美妙手感。
不過,畫麵,又馬上跳到了接下來的一晚,他神經錯亂地當著江年的麵和葉希影做,結果江年趴在馬桶邊上,吐到整個人都近乎虛脫的畫麵。
他真TM牲畜呀!
"下個星期你就要走了嗎?"等江年從衣帽間裏換了衣服出來,又跟設計師交流了幾句,等設計師和傭人都離開後,周亦白看著江年,卻相當無厘頭的問出這一句話來。
江年懵了一下,也隻是懵了一下之後,便明白過來他在問什麼了,所以,點了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到時候告訴我,我去送你。"看著江年,周亦白的嗓音有些低啞。
江年也看著他,點頭答應了一個"好"字。
正好這時。江年的手機在不遠處的小圓桌上震動了起來。
江年一看,是孫如英打過來的。
眉心微不可見的一蹙,江年過去,拿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媽。"
"小年呀,我看了報導了,說你中了什麼什麼經濟學獎,獎金十萬塊,是不是真的呀?"手機那頭,孫如英臉上堆滿了笑,聲音裏也盡是討好。
江年不去看周亦白,隻拿著手機,走向落地窗前,對著手機淡淡"嗯"了一聲。
"小年呀,現在大家可都知道,你是周家的少奶奶了,吃的穿的用的什麼都不用你操心,你拿著十萬塊也沒什麼地方花,要不然,你就給媽吧,媽不花你的,媽替你存著,你看行不行?"
江年聽著手機裏孫如英的聲音。不由低頭苦笑一下,然後,便從耳邊拿開了手機,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不想再聽。
周亦白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看著她纖柔的身影染滿了寂寥的苦澀,忍不住走了過去,抬手,大掌落在了她削瘦的肩頭上。
江年回頭,視線對上他的,然後彎起唇,淺淺一笑。
"沒事吧?"周亦白握了握她削瘦的肩頭,關切地問她。
江年搖頭,"我不在的時候,如果我家裏人再找你和爸要錢,請你和爸不要給他們。"
1100萬,她已經用了太多去還,她怕,再多,她會還不起!
"他們如果要是真的有困難......."
"拜托,不要給。"在周亦白遲疑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時,江年徑直打斷了他,"因為我還不起了。"
--因為我還不起了。
周亦白看著江年,就那樣,一瞬不瞬的,黑眸沉沉,暗芒不斷湧起,翻滾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江年,整個人被震驚的一時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說,她還不起了。
他曾說,她是周柏生花錢替他買來的"高級傭人"。
此時此刻,周亦白隻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江年卻是那麼平靜地看著他,微微一笑,在他緩過神來之前,削瘦的肩膀,從他大掌裏滑脫,然後,淡淡道,"我去洗澡。"
話落,她轉身,徑直離開。
周亦白站在那兒,手還僵在半空中,待江年離開好久之後,才慢慢收了回來。
此刻,望著窗外沉沉的黑幕,他的眼眶裏,漸漸有了淚.......
.......
江年洗完澡,穿著整齊的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周亦白就坐在沙發上,那張屬於她的"床"的沙發,整個人靠在沙發裏,抬手遮住了雙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有。
江年沒有打擾他,隻是靜靜地走過去,去拿自己的東西。
"晚上我不在,你可以睡床上。"就在江年走了過去,要去拿自己放在沙發一側的東西時,周亦白卻忽然睜開了雙眼,一雙明顯有些猩紅的眼睛看向她,低低開口。
江年動作頓住,看向他,當視線和他對上的時候,眼底,有那麼一瞬的詫異。
不過,詫異也隻是一閃而過,馬上,江年便恢複一貫的平靜與淡然,點頭答應一個"好"字。
周亦白看著她,意味難明地勾了勾唇角,爾後,起身拿過自己的西裝外套,大步離開。
江年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格外平靜的,一個字也沒有說。
周柏生的書房裏,周柏生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周亦白開車離開,不由深深一聲歎息。
"董事長,少爺出去了,應該是去陪葉希影了。"周亦白的車開出周家大宅沒一會兒,周管家便進來了,向周柏生彙報。
"知道了,不用管他,看他在這個葉希影的身上,還能花多少的心思。"頭也不回,周柏生對周管家道。
他對江年有信心,而且是信心十足,因為最近周亦白的變化,他看的再清楚不過。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會有一個人,會比老子更了解兒子。
周亦白是他的希望,也是周家的希望,更是萬豐的希望,他允許周亦白犯錯,但卻不可能允許他一直錯下去。
"是,董事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