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動了動,將頭埋進車窗的方向,讓自己更沉的睡去。
周亦白反應過來,收回手的同時,前方的紅燈變綠燈,他輕踩下油門,將車開出去,握著方向盤的手心裏,莫名其妙的,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冒了出來,一顆心,跳動如鼓。
.......
車開進周家大宅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二點了,周亦白停好車,下車的時候,故意將車門摔的震天響。
江年睡得沉,直到車門被甩上時發出來的重重的一聲"砰",她才被驚醒,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周家大宅,然後,趕緊晃了晃腦袋,解了安全帶,下車。
就在江年下車後,走了兩步,一抬眸,便看到周亦白站在她前麵幾步的地方不動。
江年不知道他要幹嘛,隻是繼續抬腿走了過去。
就在江年走過去的時候,周亦白卻忽然伸手過來,溫熱的大掌,將江年微涼的柔軟小手握住,包裹進掌心裏。
江年一怔,低頭看去,周亦白卻牽著她,已經邁開了雙腿,大步往主樓裏走,江年反應過來,立刻抬腿跟上。
"少爺,少奶奶!"還沒等他們進屋,周管家便迎了出來,笑著恭敬地叫他們。
"兒子,你怎麼這麼晚回來了?"接著,就在他們踏進主樓大門的時候,陸靜姝驚訝又興奮的聲音傳來。
抬眸看向陸靜姝,還有正從樓梯上往下走的穿著一身真絲睡衣的周柏生,江年瞬間就明白過來,周亦白為什麼要牽著她了。
原來。是演戲呀!對呀,回到周家,他們就又要開始演戲了。
可是,哪怕明明知道他們是在演戲,江年剛剛加速的心跳,卻仍舊無法平複下來。
"媽。"
"爸,媽。"
周亦白叫了一聲陸靜姝,江年看到周柏生也走了下來,也叫了周柏生一聲。
"嗯,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周柏生下了樓,淡淡頷首答應一聲,對於周亦白和江年的突然回來,顯然也是不知情的。
陸靜姝披著睡袍,卻是完全不理會江年,隻是看著周亦白,無比慈愛又關切地道,"兒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呀,這麼晚跑回來,也不提前跟媽說一聲,媽好讓廚房給你準備點宵夜。"
"沒什麼事,就是提前回來了,你們去休息吧!我和江年先上樓,也洗澡睡了。"說著,周亦白便拉著江年,徑直往樓上走。
"爸,媽,晚安!"任由周亦白牽著,江年微微笑著跟周柏生和陸靜姝道晚安,然後跟著周亦白上樓。
周亦白的腿比她的長,又走在前麵,就一直緊緊地牽著後麵的江年,直到,上了樓,進了臥室,也沒有鬆開。
"砰!"進了臥室,待江年也走了進來後,周亦白去將房門關上,爾後,就還那樣牽著江年,看著她,目光裏,是不經意的溫柔,問她道,"你先洗,還是我先?"
江年抬頭看著他,視線跌進他那明顯帶著溫柔的黑眸裏,回答道,"隨你。"
"那你先吧,洗完早點睡!"
"哦,好。"江年點頭,這才從周亦白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然後,將挎在身上的背包,拿下來,放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往衣帽間的方向走,去拿換洗的衣褲。
她想,周亦白一定是還沉浸在剛才的演戲中,沒有緩過神來,要不然,他們倆個都進了臥室了,他還那樣目光溫柔地看她,還牽著她的手,還那樣心平氣和的,不帶一絲譏諷與淡漠的,甚至是帶親切與關懷的,跟她說出那樣的話來。
嗯。他一定還是在演戲。
可是,為什麼他要拋下受傷的葉希影一個人在天璽一號,帶著她回周家大宅了?
他有什麼事,又有什麼目的。
顯然,周柏生和陸靜姝並沒有要求周亦白今晚回來,甚至是,都不知道他今晚要回來。
她猜不透他,一點兒也猜不透.......
.......
"你乖,自己好好睡!"
江年洗完頭洗完澡,將頭發吹到半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周亦白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隻聽他的聲音,甚至是都不用聽他話裏的內容,江年便能猜到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沒有理會,更沒有在意,因為已經習慣,江年直接去衣帽間。拿毯子和枕頭。
"那你找找,家裏有沒有止痛片,吃兩片止痛片試試。"
等江年從衣帽間拿了毯子和枕頭出來,周亦白仍舊背對著她站著,低低醇厚的嗓音無比溫柔地跟手機那頭的人講著電話。
"好,我答應你,明天下午抽時間陪你。"
"好,我都陪你。"
"睡吧,晚安。"
江年拿了毯子和枕頭,躺到沙發上,用背對著大床的方向,然後閉上雙眼,睡覺。
也不知道手機那頭的葉希影說了什麼,房間裏忽然陷入一陣死寂般的沉默,沉默了大概有二三十秒之後,周亦白才低低地回應一聲"嗯",然後,江年就聽到他說,"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
江年的心弦,卻是莫名一顫。
這句話,江年當然再清楚不過,不是周亦白對她說的,而是周亦白對著手機那頭的葉希影說的。
明明知道,明明清楚,明明男女之間能做的所有事情,周亦白和葉希影都在她的麵前做過了,可是,在聽到周亦白對著葉希影說出"我也愛你"四個字的時候,江年卻還是忍不住,眼眶一澀,有熱氣,漸漸氤氳了眼眶。
我也愛你呀,周亦白!
可是,你卻永遠都不可能聽得進去。
江年閉緊雙眼。將小臉深埋進枕頭,拚命蜷縮起身上,讓自己不要難過,千萬不要難過.......
.......
周亦白掛斷和葉希影的電話,一回頭,便看到洗完澡出來,穿著白T恤,純棉長褲蜷縮在沙發上,用單薄的脊背對向他的江年。
江年在他的麵前,似乎從來不穿睡衣和睡裙,哪怕是洗完了澡,晚上睡覺,她也從來不穿,隻要在他的麵前,他就不穿,從來都是像此刻般,穿的這般整整齊齊的睡覺。
回想那一次在醫院的時候,他在周柏生和陸靜姝的麵前作戲,把將年壓在身下,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