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怕,你爸爸發現你和我在一起?”
“怕什麼,今晚他回老家村裏去了。”
“哦,我說麼,你就那麼膽大。你怕你爸爸嗎?”文秋提出了這個話題,引出韓永嘉滔滔不絕的生活經驗來。兩個小孩就這樣,圍繞著“什麼樣的爸爸才算是好爸爸”的話題,討論了將近一個小時。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爭取放學的時候,能夠大大方方地從教室出去,而不是從‘校長辦’出去。”文秋想告辭了。
“我都不怕,你還怕嗎?”
“怕啊,我就怕人家會說:看,上次被韓校長教育了一頓,沒有教育好,這次又被‘小韓校長’教育了!”文秋的話,把永嘉又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小琴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她今後不用再上學了。她家裏說,女孩子念書多了也沒用,隻要有份工作就行了。她爸爸已經給她找了財政所的工作,很快就會上班去。
聽到這個消息,文秋更加難過了:自己又少了一個好朋友。但為了不讓小琴看出來,她強裝笑臉,一有空就和小琴粘在一起,爭取把美好年華好好虛度一番。
其實她自己的心裏明白:自己如此沉淪,實在是無可奈何啊。家庭的漠視,學校的鄙視,把她的心已經折磨成了荒涼的沙漠。她覺得,隻有外麵的世界最親最可愛。她一聽到有別人對她噓寒問暖地,她就激動不已。
有時候也回家,但爸爸媽媽都在忙著蓋房子,一見她就是眉頭緊皺:“你怎麼回來了?沒見我們正忙著嗎?”氣得她最近也很少回去。
就這樣,她和小琴一天比一天親密,連生活費都是小琴時常補給給她的。這不分你我的日子,讓文秋找到了更多的“另類”的樂趣。
這天,文秋又去小琴家玩。兩個人躺在小琴的臥室,海闊天空地亂聊一氣,小琴的媽媽叫她了:“小琴,天翔的電話叫你!”
文秋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又問了小琴一聲:“就是那個王天翔嗎?”
“是啊!”小琴很平靜的起身去接電話。
文秋在臥室等著小琴,聽見客廳裏小琴聲音很大地與對方說笑,偶爾還傳來笑罵聲。她心裏想:人家的父母多開明啊,看人家的日子過得多滋潤啊。
不一會兒,小琴回來了,說是天翔讓打麻將去,邀請文秋同去。
“我又不會……”
“我猜著你也不會!有你父母的管教在那裏放著,你能會了才怪呢。沒事,你在旁邊看著就行。”小琴又給父母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
路上,文秋小心翼翼地問:“你父母知道你和王天翔的事情嗎?他們不反對啊!”
“反對?我還沒有反他們呢。爸爸和他家關係好,就擅自做了主,定下了我們的親事。我們可是新時代的‘父母包辦’啊。”
原來是這樣!文秋感到生活真是不可思議。
天翔家離小琴家不遠,沒拐幾個巷就到了。隻見一座高大的三層樓矗立在一群民房中央,煞是氣派。
進了門,天翔和幾個男子正在院裏閑聊。
“文秋也來啦。”天翔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帶他們上了二樓的客廳
一樣的豪華,讓文秋感到自己和小琴的距離有多遠。
文秋心裏蒸騰出一種強烈的自我心理保護意識。她稍微逗留了一會,就向小琴告辭了。
去哪了呢?家,她不想回,又不能回媽媽的單位,因為是上班時間,媽媽恐怕在。
想起好久都沒有人陪她說說心裏話了,想到自己目前的尷尬處境,她不由得又抹起眼淚來。她清醒地認識到,自己需要認真地縷一縷頭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