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總是從深夜開始(1 / 2)

深秋的夜。連著幾天的小雨澆透了這個皖北小城,王慕軒剛剛參加完一場聚會,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如果沒有去喝那場該死的酒,自己應該當上副站長了。如果沒有聽信拆遷辦的鬼話,自己又怎麼會住在這破爛的地方。“操!”王慕軒一邊走一邊罵著。(兩米寬的破路旁有個廢品堆,泥濘不堪)王慕軒罵完沒走出三步就感覺胃內的食物往上躥,連忙蹲下。正好麵對廢品堆,嘔吐起來。

王慕軒:“真他媽背,口子窖,六年的,六年的,他媽的。”他一邊吐,一邊嘟囔著,不知道是可惜酒還是怨恨酒。

吐完繼續走,小雨更緊了,路更泥濘了。走了幾步,王慕軒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其實是已經坐到了地上。身後似乎有個黑影劃過。

“誰?”王慕軒倒在地上前就似乎感覺有人跟著自己。(周圍是風吹楊樹葉的聲音)

“他媽的,誰?有膽來啊,”王慕軒,一邊罵著給自己壯膽,一邊掙紮著起身,酒也醒了大半。

他幾步一滑地又走了幾百米,穿過高速公路涵洞。(高速路上的貨車疾駛,大燈的光像鬼火一樣,迅速地飛近又遠去。)

王慕軒不敢停又不敢回頭看,但他知道,確實有人跟著自己。

炎熱的三伏天,市獸醫站站長辦公室,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站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頭頂光亮,隻剩一圈褐色的頭發,像圍巾一樣在腦門和後腦勺間繞了一圈。端起紫砂茶杯,喝了一小口,放下,又端起,沒喝,放下。

對麵是背對站長的王慕軒,他在看牆上的一幅字。這樣已經有十分鍾了。

站長不抬頭,王慕軒也不主動和他講話。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鍾。

王慕軒看的字其實就是一個大大的“廉”字。

站長:慕軒啊,你是我最看好的年輕人,可是你是怎麼搞的嘛,怎麼搞的嗎?

王慕軒仍然在看著那個大大的廉字,沒有搭腔,沒有回頭。

站長:慕軒,小王!(聲音提高了一倍,加了些嚴厲)

王慕軒:啊?你叫我?站長

站長:廢話,這屋就倆人,不叫你叫誰?

王慕軒:站長,我怎麼了,您說?(特意加了一個您字,似乎想討好站長,其實他是知道為何被站長叫來的)

站長:你這個月怎麼才這麼點藥費?人家新來的都比你高三倍!

王慕軒果然猜對了,確實是藥費的事。

站長:你看看,你看看,(扔給王慕軒幾張打印紙,其中一頁掉在了地上)

“站長,藥是根據動物病情開的,能治好,沒必要開那麼多藥啊”王慕軒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那張紙,是這個月的藥物銷售明細表。

“什麼?根據動物病情?給人看病的都敢多開藥,你給畜生看病還怕啥?狗會說話還是貓會說話?你這個安農大本科是白上了!”站長的眼睛通紅,小而圓,直視王慕軒,腦門上的那圈褐色圍巾竟然耷拉到左臉上了。

王慕軒:“不是的,站長,”

站長:“什麼博士的金星的,都是獸醫站的獸醫,人家怎麼賣這麼多,你還是本科呢,才這麼少,可丟人!”站長急切地打斷王慕軒的話。

王慕軒:“你聽我解釋,我”

站長:“別說了,趕緊回去學習創新精神,別他媽的占著位不幹事,不行就別幹”這時電話鈴響了,站長拿起電話,側麵向王慕軒擺了擺手,意思是趕緊走,別在這氣我。

王慕軒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被拆剩的那兩間破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