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拋動著手裏的瓶子,分毫不差的接住,然後倒在點綴著櫻桃的透明杯子裏麵。“想要比那些女子都耀眼嗎?”夏自信的笑著問她,她猶豫了一下,問:“怎麼,你有辦法?”他將杯子推到她的麵前:“飲完這一杯,我讓你比場上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耀眼。”安然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普通的白色,拿起了杯子。一飲而盡。她並不奢望可以比所有的女子都要耀眼——至少在她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是她也好奇,夏這樣信心滿滿的樣子,到底會對她做些什麼?他看著她放下的,幹淨的杯子,微微的笑了起來。對她說:“我說到做到,看好了。”
他合起了雙手,接著擺出了塔狀的手勢,指尖朝上。接著鬆開,雙手握拳,左手拂過她的發髻,右手輕輕蓋在她的胸口,僅僅是一瞬,甚至於都沒有觸碰到。隨著夏的手挪開,她的領口多了一朵藍色的花。那是一朵有著卷曲花瓣的藍色花朵,花心一絲絲的,香味很淡,若有若無的,花瓣卻有一種水晶的質感,很閃亮,卻不是那些沒有生命的珠翠。她看著那花眼熟,好像之前在某個地方見過。她將那朵花拿在手裏,仔細的看。“這……”她突然想了起來,欣喜的看著夏。
“你怎麼會隨身帶著舍子花?”她笑著重新將花朵卡在白色小禮服的領口,伸手摸摸自己的發髻,上麵也是一朵藍色的舍子花。卷曲的花瓣,絲絲的香味,確實耀眼的很。夏拉起她的手,依舊自信:“還不錯吧?這是水晶舍子花,冥嫣大人在某種特殊的泥土當做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那麼現在,安然小姐,請問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舞曲轉換,小提琴的曲調配合著鋼琴一同響起,一首抒情的曲子。她笑笑,提著裙子,微微完全膝蓋,向下蹲了一蹲:“既然您邀請,那麼我自然答應。”說完,隨著夏步入舞池。與此同時,她發現,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確實是這個樣子,或許很難以相信,但是,著實隻是因為這兩朵看似普通的花,旁邊人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這種羨慕的表情,投射在她的心裏,一種很飽滿的甜漸漸泛起。她未想到,這種花會有這麼大的魔力。她的手輕輕搭著夏的肩膀,隨著舞曲輕輕搖擺,裙擺搖曳散開,劃出好看的弧度。她輕輕的問:“這種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魔力?她們的眼神都變了。請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夏淺笑,輕輕的附到她的耳邊說:“你是否聽過一句話?”“什麼?”她微微的抬頭,瞟了一眼夏。“物以稀為貴。”他依舊淺笑,舞步從容,絲毫不亂。
小提琴伴隨著鋼琴的最後一個音階完美收尾,一曲收尾,夏牽著安然走出了舞池。回到吧台,他取了兩杯香檳,剛剛坐下,卻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噢,菲格騎士?好久不見了。”他笑著對那個人打招呼,然後對她說:“我過去一下,你在這裏等我,可以嗎?”安然點點頭:“不用管我。”她啜飲著香檳,時不時的看一眼和朋友談笑風生的夏。“請問。”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女孩指著她旁邊的位置開口了:“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她點點頭,女孩坐下了。女孩穿著一件淺黃色的禮服,上麵滿是絲帶和蝴蝶結,相當華麗,卻又不像冥嫣穿的那麼成熟。
女孩有著一頭咖啡色的卷發,沒有什麼多餘的飾品,僅僅隻有一個鑲嵌著各色寶石的冠冕。女孩主動開口搭話:“你好,我叫做菲絲,騎士世家。”安然看了看她,點頭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安然。”“哦?你……你不是貴族出身嗎?”菲絲的語氣突然變的很奇怪,似乎有些微妙:“如果你不是貴族出身,那怎麼可以進入這個地方呢?如果你是貴族出身,為什麼不說說你的家族呢?”安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停頓了一下,她故作平靜的說:“我,我住在街道七號樓,以騎士的身份接受宮廷的薪俸。”菲絲一下子笑了起來,她看得出,那是一種嘲笑。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的身上蔓延,低著頭,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起了些細微的變化。
菲絲不屑的說:“別開玩笑了,安然小姐。如果你是騎士,為什麼要住在街道那種地方?再說了,這個地方有幾個女子可以是騎士的身份?據我所知,貴族當中,也就隻有冥嫣大人是國王確定的伯爵。你能夠是騎士?大概也就是個騎士世家裏的次女吧。”聽到這句,安然反倒格外平靜,嘴角勾著笑說道:“那你呢?你也不過如此而已啊。”她知道這樣的話對於她們一定是一種刺激,可是她依舊說了。“你!”菲絲憤怒的站了起來,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這個舉動引來了旁邊正在品酒的人們的目光,安然一臉的若無其事,好像菲絲的憤怒完全不是因為她。
其實她自己的心裏也有疑問。照道理說,她的脾氣是斷然不會這樣去故意戳別人的痛處的,而這次,她卻說的這麼平靜,甚至於現在還可以保持冷靜裝作若無其事。這不像她平時的作風。忽然,菲絲安靜了,她抬頭,發現菲絲的目光,正落在她的發髻上,準確的說,是落在她發髻上的舍子花上。一時之間,菲絲的臉色變了。“這是哪裏來的?”莫名的咬牙切齒。她不明白,指了指不遠處的夏:“他給我的。”“啪!”她一驚,低頭一看,菲絲把手裏的杯子摔了。不遠處正在跟夏敘舊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站在了菲絲的旁邊。夏也跟了過來。
“噢,我親愛的菲絲,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男人這麼問,菲絲生氣的指著她:“她,她看不起我!她……嗚嗚嗚……”說著說著,菲絲居然就這麼哭了起來,到讓在一旁的安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男人連忙安慰起了菲絲,他一邊扶著菲絲的背脊,一邊問問安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欺負我的妹妹?”安然一臉無辜加無奈:“先生,請不要搞錯好嗎?是你的妹妹一直在胡攪蠻纏。”男人不悅的看著安然問:“既然是這樣,小姐,請問你又是什麼人呢?”
安然站了起來,輕輕的提著裙子,膝蓋微微彎曲下蹲,極有禮貌的說:“騎士安然。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男人依舊安慰著菲絲,然後瞟了一眼她說:“真是湊巧,我也是騎士,菲格,這位菲絲小姐,是我的親身妹妹。”明亮的廳堂裏麵忽然籠罩了一陣陰霾,夏感到很不舒服。那是一種人與人之間氣場不合造成的壓迫感,看得出來,菲絲似乎不是很喜歡安然,菲格騎士因為妹妹的關係,所以也是如此。菲絲又一次想要衝到她的麵前,夏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她們兩個的中間。
一段簡單的對話,就看得出菲絲是有多麼的厭惡安然。可夏很清楚,安然會說那些意料之外的話,並不是出於她的本意,而是另有原因。“您是騎士?還是隻是因為您的父親是騎士,逝世之後膝下無子所以由您來繼承爵位?”菲格騎士感到很費解:“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並不認識有您這樣的一位騎士。”夏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是的,安然小姐是由伯爵大人保薦的,菲格騎士當然不會有機會認識。”菲絲拉過擋在中間的夏說:“你為什麼要幫著她?!你跟她是什麼關係?!”麵對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夏的語氣突然變的很冷:“這與你無關,菲絲小姐。”
“夏,你可千萬不能這樣說呢。我們相識這麼長時間了,我妹妹是怎樣的人,怎樣的心思,你應該也是清楚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對不起,菲格騎士。同樣您也應該很清楚,我從來就沒有給過您和菲絲小姐任何承諾。”
“如果我向伯爵大人提出這件事情,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的。”
“如果您願意的話,請盡管去試一試。”
“很好。我還要問一問伯爵大人,為什麼她要保薦這樣一個小丫頭?還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
“哥哥,她的頭上……”
“哈!真是大膽,夏,這就是你的朋友?難道冥嫣大人沒有讓你告誡過她,這個地方什麼東西可以動,什麼東西不可以動嗎?還是說,冥嫣大人已經對她寬容至此了?”
夏轉身去吧台取了兩杯飲品,並且小聲的在侍者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接著,他將其中一杯飲品遞給安然,不在顧及旁邊菲絲的眼神,舉杯對安然笑道:“cheers。”安然雖然心裏疑惑,卻同樣笑著與他碰杯:“cheers。”夏很高興,飲完那一杯之後,再次邀請她進入舞池跳舞,完全不管一旁菲格兄妹的表情。安然的變化不僅僅在於這些,他很清楚這樣變化的來源。無論是那種巧言善變,還是不再一味的隱忍謙讓。其實按照性格來說的話,安然應該是屬於那種極為乖巧謙和的,可是,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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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種出的品種,感覺如何?”
“相當好,看起來比普通的那種更加漂亮。”
“就算是最普通的那種,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敢去采摘,甚至於觸碰都不會。真是可惜,要是他們有人願意嚐試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其中所蘊含的巨大力量了。”
“這一次的品種,除了外表以外,還有什麼不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