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當她想要出去看看的時候,冥嫣總是靜靜的站在樓梯的拐角,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看著正前方的牆壁發愣。在她看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了,冥嫣越來越安靜,甚至於話也幾乎不說了。有時候安然會主動開口問問冥嫣外麵的狀態,可冥嫣往往不會回答,隻是結束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就離開了她的視線。這段日子都是這個樣子,讓她總是不安心。安然不知道,她在白塔的這些日子,外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並且,這段日子,冥嫣其實一直不在白塔。
夏去魔界隻為了尋找一本配製魔藥的書,可是卻遲遲沒有回來。被控製起來的居民人數越來越多,教皇的臉色越來越差,連一向鎮定的將軍也開始慌了起來,可冥嫣作為伯爵,卻越發的平靜。“大人,您說這該怎麼辦才好?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居民都要被控製起來了。”教皇在那裏不斷的踱來踱去,將軍一揮手到:“教皇大人,您現在這樣著急隻能增加我們的煩惱。能不能不要再說了!”“好了!”一直坐在旁邊的冥嫣終於按耐不住了:“將軍閣下,教皇大人。你們沒有發現麼,在這些被我們控製起來的居民身上發生的變化。”
這些日子冥嫣一直在觀察,似乎最開始被控製起來的那些居民的症狀越來越淺,甚至於有幾個已經變的和普通人一樣,隻是完全不記得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還一個勁的問巡邏的士兵,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為什麼要被這樣看管著,士兵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冥嫣曾經為其中一個人仔細檢查過,完全找不出任何的症狀,也隻能作罷。教皇大喜:“您是說,那些居民都已經自己康複了嗎?”冥嫣點點頭:“他們都會自己康複,可是我並不敢保證他們沒有別的隱藏下來的病症。”教皇可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刻下令讓那些被看管的居民一個個進行檢查,沒有問題的一律放回去。
在教皇看來,這樣是再好不過了,麻煩的事情迎刃而解。可冥嫣並不這麼想,雖然她也沒有出麵製止教皇所做的事情。安然也終於回到了街道的七號樓,自己的家裏。菲麗女士看到她,一臉的擔心:“大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她將包掛起,順口問菲麗女士:“夏回來了嗎?”菲麗女士很奇怪:“先生沒有很您在一起嗎?”她想了想,搖了搖頭,隨即對菲麗女士說:“這樣好了,你去白塔看一看,順便幫我轉告冥嫣大人,如果遇到夏,讓他盡快回家。”“好的,大小姐。”說著,菲麗女士就離開了。
一直到夜裏,菲麗女士都沒有回來。她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麵發呆,也沒有心情吃晚飯。“不知道媽媽現在怎麼樣了。”她又一次拿出了那幅畫像,看著畫像裏麵媽媽的臉。她是想念外麵的世界的,可是也一樣放不下這個地方——這裏已經成了她的第二個家。她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個目光,一個目光一直緊緊的盯著她。她不敢回頭,家裏明明沒有人,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感覺?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畫像,突然一下把畫像扔到了地上。在那一瞬間,她看到媽媽的臉上滿是鮮血,在黑白相間的圖畫之間,這樣的豔紅格外的刺眼。
冷靜。
數十秒之後,她鼓起勇氣重新瞟了瞟那幅被她丟棄在地上的畫像。恢複了黑白的效果,沒有那種刺眼的紅色了。她小心翼翼的將畫像拾起,再細看,似乎和原來沒有什麼不同,但是眉宇之間,媽媽的笑意沒有了,反而卻有無盡的哀傷甚至於怨恨。她不明白。可也沒有辦法了解到媽媽在外麵的近況,她不知道要如何離開。將畫像收了起來,她重新坐在床上發呆。沒有點蠟燭,隻有一個玻璃瓶子,裏麵放著數隻螢火蟲。螢火之光照的並不遠,抱著瓶子,她走出了房間,站到了窗口的位置。
外麵一片漆黑,連月亮都被烏雲所掩蓋,隻看得到隱隱約約的一點點亮光。透過窗子看出去,她看到了冥嫣的白塔佇立在夜色裏,通體白色的塔在黑暗中是那麼的顯眼,哪怕沒有多少光亮。夜裏總是寂靜的,今天卻好像有所不同。她聽見了一縷很輕的聲音,好像是小提琴拉出的旋律。她有些奇怪,什麼人會在夜半的時候拉小提琴?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聽到了那個旋律,於是,她輕輕的推開了窗,僅僅是一條縫,聲音就開始清晰起來。當安然聽清這個聲音的時候,她皺了皺眉頭。
那根本不是什麼旋律,而是一個接著一個的不和諧音。雖然是這樣,可安然根本沒有要關掉窗子的意思,因為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街道上開始有人了。一個個平日裏熟悉的麵孔,可以說是麵無表情的從樓下走過。她在窗子口看著,沒有一個人抬頭。腳步僵硬,卻拍著整齊的隊列向前走去。隊列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麵,而她卻還久久的站在窗前,揉著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她詢問了自己的鄰居。
“請問,您昨天夜裏有出去過嗎?”
“沒有啊。您為什麼這樣問呢?是不是昨天夜裏有什麼動靜?”
“沒有什麼。大概是因為我自己一個人在家的關係,所以比較敏感。真抱歉,打擾您了。”
“沒有關係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請盡管開口好了。”
隔壁人家好客的婦人知道安然這幾天是一個人,所以送了她許多的蔬菜還有熟菜。她心不在焉的收下道謝之後,就離開了七號樓,直奔白塔。意外的是,白塔大門緊閉,冥嫣似乎也不在裏麵。“都去哪裏了?”她輕聲的嘟囔著,身後有一個人出聲叫住了她。“請問,是安然小姐嗎?”那是看起來是一個酒店的服務生,東張西望的。她點點頭,回答道:“是的。有什麼事情嗎?”那人說:“我是繁華街上酒店裏的服務生,剛剛老板讓我到這個地方來找您。”“找我?”安然並沒有去過繁華街的酒店。她問:“找我做什麼?”服務生說:“老板說,是一位大人要找您。要您快些去一次。”
“大人?”她的第一反應是冥嫣,於是點點頭,跟著服務生去了。到了繁華街,酒店的老板——一個自稱叫紮伊的男人,帶著她走進了旁邊的弄堂。安然隱約記得冥嫣說過,這個地方有很多小路,熟悉這些小路可以很快捷的從一個地方到達另外一個地方。繞來繞去的,最後一扇鐵門打開的時候,安然隻看到一片的黑暗,然後被一把推了出去。站穩,她環顧四周,那是布萊克街的深處,當時去尋找雕塑家的是,冥嫣曾經帶著她來過一次。隻是這時,她忽然發現,路過的人總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新麵孔啊。小姐,要不要一起去玩呢?”一個衣著奇怪的年輕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不,不用了。”她有些害怕:“我是來找人的。我,我先走了。”說完,她就想要離開。可是年輕人並不讓她走:“為什麼,你的身上散發著人類的味道呢?難道你是一個人類?從來沒有人類會願意踏足布萊克街啊。”安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遠遠的,她看到一個人,一個曾經見過幾次的老婦人。“婆婆。”她甩開年輕人拉著的手,跑到老婦人的麵前。“婆婆,你幫幫我。”她有印象,那是原來在繁華街畫室門口做占卜的老婦人。
老婦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笑了起來。老婦人說:“是您啊。小姐,我真正找您呢。噢,這樣的年輕人不用理會他,在布萊克街看到人類的女孩子,本來就是很意外的事情。跟我來吧,冥嫣大人要我告訴您一些事情呢。”安然跟著老婦人走了,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見到剛剛那個年輕人。“大概是看到有認識的人來,所以就走了吧。”她在心裏這麼說到。“進來坐吧,地方小。您不要介意才好。”老婦人打開了某扇偏僻處的門,裏麵是一個極小的屋子,隻能放得下一張床還有一個小桌子。屋子裏的東西也很陳舊,屋頂上蛛網連結。她沒有什麼心思看屋子的布置,相對於這些東西,安然更感興趣老婦人為什麼要來找她。
“冥嫣,我是說冥嫣大人,她說了什麼?”
“冥嫣大人要我轉告您,最近這些日子她都不會回白塔,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將軍閣下。”
“將軍閣下?”
“是的,去宮廷那裏找將軍閣下。還有,大人提醒您,最近夜裏如果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或者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務必不要出門去查看。屋子裏麵比外麵安全。”
“還有什麼嗎?”
“沒有其他的了。”
……
“老婆婆,您在布萊克街,一定住了很久了吧。”
“是啊,到了我這樣的年紀,幾乎是看著布萊克街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其實布萊克街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存在,那不過是人類一條偏僻的街道。根本沒有什麼人。當時,這條街也不叫這個名字。後來逐漸有異族進入這裏,在這裏生活。也是冥嫣大人幫忙,我們才可以繼續在這裏生活。雖然說,布萊克街的異族不應該再進入屬於人類的繁華街和廣場,但有時候依舊會想要出去看看。”
……
“小姐,我有預感,有一些事情要發生了。請您務必按照冥嫣大人所說的去做,不要有什麼災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