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從那個破敗的地方逃離,怎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不肯滾出他的生活。
然而,在步入辦公室的一瞬,他的表情又恢複了平靜。
冉緒長了張頗具欺詐性的漂亮臉蛋,盡管曾經為他招致不少非議,但放到如今,這樣一張溫和無害的臉,反倒成了諸多師長偏愛他的資本。
況且他成績又好,院裏的老師對他評價都很不錯,期中作業這事,多數人偏向相信冉緒是被拖下水的。
輔導員是這學期新入職的年輕男性,姓路,沒比冉緒他們大多少。
他抬眼望著卓明輝,似笑非笑:“行,我這剛上任不到半學期,就見著你不下三次,說說你這次又為什麼動手打人?”
“路老師,您這回可就真叫錯人了,我沒親自動手。”卓明輝臉上的表情沒多大變化,澄清聲明很敷衍,仿佛再背一個處分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輔導員的目光在他和孫誠中來回打量了一會,又轉頭看向冉緒,目光在他濕漉漉的發梢上停留片刻,起身去隔壁拿了塊毛巾遞到他手裏,這才坐下接著詢問。
孫誠說,他是看不過冉緒剽竊別人的作品,這才要替卓明輝出氣。
卓明輝說,他可沒教唆孫誠,不過看冉緒被打他也挺爽就是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是在唱哪出雙簧,嗓門一個比一個高,說起來就是個沒完,聽得人頭痛,言語之間卻沒有半點要悔改的意思。
輔導員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我現在說的是你倆打人的事,跟作業的事一碼歸一碼……退一萬步講,哪怕冉緒是抄襲了,懲罰他也是學校的事,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我看學校也沒有要管的意思。”卓明輝冷哼一聲,抱臂站在邊上,嘴上不饒人,“冉緒抄襲了屁事沒有,我找個代做就挨了處分,那要不是他抄,我找代做的事又有誰能知道呢?”
一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學校包庇“好學生”,他們打人反倒是替天行道。
輔導員是真的被惹怒了,痛斥他們顛倒黑白,轉頭拿起桌上的聯係簿翻得嘩啦響,看那樣子是準備聯係他們倆的父母。
這種打人的事可大可小,可以說是同學之間的矛盾,但也能說是霸淩給處分,甚至嚴重的直接休學、退學。
能讓學校出麵聯係父母多半是要從嚴處理。
孫誠臉上一僵,顯然是不想把事情鬧太大,他瞄了一眼身側的卓明輝,眼底閃過一絲懼意,卻還是認慫了,一轉之前的態度,跟輔導員說起了軟話。
冉緒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出鬧劇,神色遊離於輔導員身後的白牆,那裏還張貼著獎學金公示,自己的名字正清清楚楚印在上麵。
所有教授都心知肚明,憑著他的本事,完全不必去抄別人的。
可即便是這樣,作業的事情一出,誰也不敢直接往卓明輝頭上賴。
同學之間多有傳言,說他家裏條件很是不一般,學校的畫室之所以今年能翻修,都是托了他家的福。
不過,卓明輝跟自己同班好幾個月,冉緒倒是真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父母,隻是偶然聽他教訓人的時候,提過一句他哥。
畢竟對卓明輝本人沒什麼好印象,冉緒在心中暗忖他哥應當也是個混世大魔頭,跟他弟一樣,多半是個擅長仗勢欺人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