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若嵐在廚房幫小姨洗碗。她問:

“姨父什麼時候回來啊?”

“怎麼?想吃椰子糖了?”

吳簫笑著逗她。

若嵐搖搖頭說:

“不是啊,姨父走了有好多天了吧?你不想他嗎?”吳簫的笑容消失了,她聳聳肩說:

“不想。我早就習慣一個人在家的日子了。你姨父自從接手他父親的公司之後,就一直很忙很忙,應酬越來越多,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

“你不能跟他一起去參加聚會嗎?”

“傻孩子,哪個男人喜歡老婆天天跟著自己啊?就算他自己不說什麼,其他人也要說難聽話的。”

“你們是夫妻倆呀,人家能說什麼呢?”

“一開始他確實喜歡帶著我一起參加各種聚會應酬,但幾次之後,我發現他的那些朋友開始冷淡他,疏遠他,還有人說他懼內什麼的。我這才知道,男人們不歡迎妻子加入他們的圈子,那樣讓他們不自由。”

若嵐愣愣地看著小姨,吳簫的話她並不能完全理解。吳簫一邊收拾餐具,一邊苦笑著說:

“從那以後,你姨父再也不肯帶我一起出去了,我也很自覺地不再要求和他一起。我們逐漸有了屬於自己的圈子,我有我的一幫朋友,他有他的一群夥伴。除非有什麼事或者遇到我的生日,其他的日子,他很少跟我在一起。

“小姨,你都快40歲了吧?為什麼不生個孩子呢?有個孩子陪著你,你就不會寂寞了。”

吳簫默然半晌才說:

“要是能生,我早就生了。你姨父一直為沒有孩子感到遺憾……”

若嵐這才知道,原來小姨不能生育。她不敢再細問下去,怕吳簫難過,於是轉移了話題,跟她聊起了最近去看的一場音樂會。在那場音樂會上,她又看到了那個高高個子的男人,他就坐在她們的後一排。吳簫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去和那個男人說一句話,兩個人仿佛素不相識,這讓若嵐很懷疑自己的眼睛:難道我看錯人了?她微微側過頭,偷偷打量著那個男人,男人正專注地盯著舞台,沒有注意到若嵐在看自己。沒錯,就是他,四十出頭一點的年紀,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很有學者的風度。那天雖然離得遠,但若嵐因為視力不錯,所以看得比較清楚,她當時還在想,這個人比姨父帥氣。楊祖林近兩年因為公司的生意逐漸有了起色,因此心寬體胖,一天天發福,吳簫曾多次提醒他注意減肥,但楊祖林毫不在意,該怎樣還是怎樣。吳簫找出他過去的褲子,又拿出一條他才買的褲子對比了一下,腰圍足足寬了四五寸。

若嵐不知道小姨為什麼裝作不認識後排那個男人,她隻是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裏有問題,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嵐,你在想什麼?”

小姨的話打斷了若嵐的沉思,吳簫道:

“後天我要到上海去參加一個演出,大約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回來。我已經把生活費給外婆了,你在家不要偷懶,等我回來要檢查你練琴有沒有偷懶。”

“不會偷懶的啦,小姨,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