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將進入尾聲，圍著做飯圍裙的李靜宜看對麵的吳江水心思沉沉的樣子，說：“怎麼啦，國資委的工作很榮耀吧。”
吳江水一抬頭，碰到李靜宜似笑非笑的眼神，強做無事地回答：“榮耀，榮耀，第一天就挨那位徐科長一頓罵，說我不該打掃她的辦公室，豈有此理！誰願意打掃她的垃圾辦公室。”
李靜宜湊過來問：“那位徐科長是怎樣一個人啊？”
吳江水回答：“鬼知道，徐美嬌，一點也不美嬌，五十多歲，一身肥肉，恰是更年期。嘿，還有一位七十多歲的楊老爺子，老氣橫秋，行將就木，整天沒有一句話，埋頭看報告。至於那位勤勤的小女孩吧，看樣子也鬼得很，大有來頭。”
李靜宜總結說：“我早跟你說了吧，行政事業單位不是好混的，如履薄冰，舉步維艱，關係錯綜複雜。像你這種直來直去高速公路一樣的性格，在企業單位待了二十多年的人，莽莽撞撞一頭撞進去，還不頭破血流？別急，才剛開始呢。”
吳江水脖子一梗，說：“大不了爺爺不幹了，走他娘的，反正是個臨時工。”
李靜宜說：“那怎麼行，花了一萬塊的本，怎麼也要熬半年十個月撈回成本吧。我送你個俄羅斯名字，叫壓力山大，或者叫壓力山得羅夫斯基。”
吳江水一聽倒嘿嘿笑了：“你別說，市裏改製的單位還真不少，我原想，像我們這樣年年虧損資不抵債的企業單位才改製，沒想到九龍山鐵礦也要改製，啊，我看了它們礦的改製報告，光貨幣資金就一個多億呢，那麼好的企業單位也要改製，真想不通，又會產生多少下崗職工啊。”
李靜宜撇撇嘴：“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企業改製是大勢所趨，除了國家特大型企業，其他的要一刀切的。再說，企業不改製要你們國資委幹什麼，你別扯鹹淡瞎操心了。”
吳江水一放碗筷，緩緩說：“你車買了嗎？”
李靜宜說：“沒呢，老公，我是這麼想的，我等一等，等做了副校長的職務，再買一台高檔車，把學校全蓋了，反正我提副校長也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你就回來，受什麼國資委的鳥氣，做我的專職司機好了。”
吳江水謔地站起，輕蔑地說：“麻煩李校長助理先把碗洗了吧。”
李靜宜白眼一翻：“哦喲，洗碗就洗碗，你真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讓校長助理伺候你，那麼大聲幹什麼？一點憧憬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