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他恐慌,他怕她就這樣離他而去,不知何時閉上眼就再也不肯睜開。現在,他比被綁架時害怕多了,因為這不是他冷靜就能改變得了的,也不是他用語言就能改變得了的。
杜明凱,你是她的支柱,你不能哭,你不能!他這樣跟自己說著,抹幹了淚,去打了一瓶熱水才裝作沒事人似的回來了。
回到病房時,何曉初自己也早偷偷把眼淚擦幹了。他們兩人一樣,誰也不想讓對方擔心自己,都想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笑臉。
即使這樣,當四目相對時,都還是看到對方眼中剛哭過的痕跡。
“傻杜明凱,給我摸摸你的臉!”他血紅的眼睛讓她再也抑製不了自己的淚,再次奔流而下。
杜明凱蹲下身,讓躺著的她剛好可以摸他。
何曉初顫抖著小手,從他的額頭開始摸,摸他的臉頰,最後停在他的唇上。
杜明凱也忍不住淚了,她的模樣像是跟自己告別似的,怎麼那麼可憐。何曉初給他擦了不小心跑出來的兩滴眼淚,擦完又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來回摩挲著。
“生病了還挑逗人勾引人?”他勉強笑著說。
她又笑了,還是流著眼淚笑,他便湊近她,捧住她的小臉,一點點把她的淚吻幹。
阮素新帶著妮妮回家以後,阮父阮母都起床出來看。
“妮妮,怎麼這麼晚到這裏來了,你媽媽呢?”阮母問道。
“有事去了。”這是阮素新路上教好的說辭,怕父母擔心姐姐的病情。
“有事?這半夜三經的能有什麼事啊?”他們有些不信。仔細一看,妮妮好像是哭過了,這讓他們更心不安。
“素新!到底怎麼回事?”老首長沉聲問道。
沒辦法,現在已經看出來了,不說也許他們會更擔心的。
“我姐,身體有點不舒服,去醫院了。”阮素新說。
“這麼晚去醫院?”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不舒服啊,不過阮母不敢說的太驚訝,怕老頭子心髒不好吃不消。
“是啊,就是去看看,在那兒觀察觀察,我就帶妮妮回來了。”
“她一個人在醫院?”她又問。
這可讓阮素新有點難回答了,要說一個人吧,他們肯定不放心。要說不是一個人,那是誰陪著呢?
暫時他還不敢告訴他們,姐姐和杜明凱的事。
不過他眼睛轉了兩轉,還是想,也許這時讓父母知道他們的事也未必是壞事。
早晚要知道的,此時知道,他們顧慮著姐姐生病,應該不會有心思太反對吧。
“不是,是和。”妮妮剛要說,就被阮素新打斷了。
“爸媽,我姐沒事,你們還是早點睡吧。”
“老頭子,你睡覺吧,我得去看看,不放心。”阮母見妮妮要說阮素新不讓,這就是有點什麼名堂的。
一般家裏有什麼事都會瞞著老首長,他脾氣暴躁。
所以她也不追問,就想自己去看看才安心。
“我睡不著,走吧!”老首長話不多,他也是不放心女兒。不過他一向是教育子女要堅強的,把自己定位成鐵漢硬漢,疼在心裏,麵上不表現出來。
阮母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啊,心想,這老東西,擔心就擔心還要這個態度。
“爸媽,那我送你們去吧!等等,我先把妮妮交給咪咪去。”
“別送了,等一下咪咪和小張兩個人在家還帶著兩個孩子,怪害怕的。我和你爸攔輛的士去就行!”
阮素新也擔心咪咪害怕,就先把妮妮交給白咪咪,自己把父母送出門送上的士,把姐姐所在的病房樓層和床位號都詳詳細細地說了幾遍。
“你們回來的時候如果的士不好打就打電話給我,在醫院那等我,我去接啊!”他囑咐道。
“不像話,你爸還沒那麼沒用!”還用你接?
老首長對兒子給自己和老伴的照顧心裏是感動的,不過說出來的話卻硬邦邦的。
“好,兒子快回去吧,咪咪膽小。”阮母說,阮素新這才給的士放行,自己回了身。
還在想著,姐,這步棋不知道對還是不對啊,要是做錯了,你會不會怪我?
隻是若不這樣,等姐好了,依照父親的倔脾氣,想要他同意多難啊。
老兩口到的時候,出於謹慎看了床位號好幾遍。
“應該是這裏了!”阮母說道,從病房門口往裏麵看,果然看見自己女兒躺在床上。
杜明凱這時坐在何曉初床邊,握著她的小手,還和她低低地說話,哄她呢。
“你幹什麼呢?到底是不是這裏?”老首長見自己老伴真奇怪,一個勁兒往裏麵看。她還擋住了窗口,他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