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勝春扭過頭茫然地看著何曉初又看著杜明凱,愣了有十幾秒鍾。他們都已經習慣於這種似乎沒有意識的眼神了。
誰也沒想到肖勝春忽然瞪圓了眼,像認出了何曉初一樣,他的表情很驚訝,又很氣憤。
“啊。哇。呀。”他哆嗦著手指指了指何曉初,又吃力地轉了個方向指杜明凱,嘴裏發出一些奇怪的單音。
“勝春,你會發聲了?”何曉初驚喜地叫道,蹲下來看著他。
“勝春,你是不是認出我來了?我是你的小玉啊,小玉!你認出我來了沒有?”
“招弟,快去叫醫生!”杜明凱看何曉初傻了似的,肖勝春有這麼大的反應,她竟然都忘記了要叫醫生,就隻知道和他說話。
肖勝春依然嗚哇地發著音,手胡亂揮舞著,打在了何曉初身上。
“啊!”她痛的叫了一句。
“勝春?你這是怎麼了?”她看見他像個瘋子似的,眼睛血紅的,看看她,又看看杜明凱。
“哥,你怎麼了?”杜明凱擰著眉,對他傷害何曉初的行為很是生氣,麵對一個病人卻又不能發作,隻有軟著聲音和他說。
肖勝春又指杜明凱,瞪大眼,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似的。
接下來,他呼吸急促,手捂住了胸口,就要暈厥過去。
“勝春!勝春!你別激動,到底是怎麼了?”何曉初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他的樣子看起來又嚇人又讓人心疼。
“我去看看醫生怎麼還沒來!”杜明凱說完,就跑出了病房。
好像杜明凱一出去肖勝春情緒平穩了一些,依然在胡亂比劃著,嘴裏叫的聲音明顯小了。
不一會兒杜明凱和招弟便帶著醫生進來了,醫生幫他做了檢查。
“他現在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隻是不知道是什麼刺激了他,讓他特別激動。病人剛剛蘇醒,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不能正常說話交流這種現實,會表現的煩躁易怒。盡量對他溫和,也別讓他過於激動,最好能保持情緒平穩。”醫生交代。
“謝謝!我們知道了!”
肖勝春一看杜明凱來了,又哇啦哇啦地亂叫起來,對著他叫一陣,就又對著何曉初叫。
“勝春!我們不激動,平靜一點!”何曉初抓住他的手,輕聲安撫。
他卻更激動地地甩她的手,像看仇人似的看杜明凱。
這一下杜明凱和何曉初終於領悟到他為什麼會這樣了。在他出事以前一直在懷疑著她和杜明凱有關係,而且出事前他們已經離婚了。
如果這段時間他一直是不清醒的,就不知道何曉初一直在照顧他。他可能以為她和杜明凱已經在一起了,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他是吃醋了。
“杜明凱,你先回去吧!我和招弟能照顧他。”何曉初想也許隻有讓杜明凱走,他才能好受些吧。
“行嗎?”肖勝春剛剛還亂舞亂打的,都打到何曉初了,他怕他一走,他亂來何曉初就忍著啊。
“沒事,你走吧!”
肖勝春見何曉初趕杜明凱走,似乎有一些得意,表情緩和了不少。
杜明凱見此情形,就算再不放心,也隻有走了。
等杜明凱走了,何曉初也找了個理由讓招弟先出去,她想跟肖勝春解釋一下,免得他一直有疑慮。
“勝春,你剛剛生氣了?是懷疑我和杜明凱?”肖勝春竟然很輕地點了點頭,何曉初心中又是一陣欣喜。
在經曆四個月以後,肖勝春終於第一次聽懂人說話了,還能有所表示,真是太好了。
“看來這四個月我每天跟你說的,你都不記得了,都不知道。你昏迷以後建蘭找不到工作,我就把她安排到我公司上班了。後來,我為了照顧你從公司離開了。建蘭在杜明凱的部門工作,日久生情,兩個人談起了戀愛。後來他們就結婚了,杜明凱是我們的妹夫,到這裏幫忙照顧你的,你別想多了。你聽明白了嗎?”
她這些都是很輕很柔地說的,還撫摸著肖勝春的手,讓他感覺到一種安慰。
隻是他剛清醒過來的大腦卻接受不了這麼複雜的信息,好像還是聽不懂。
何曉初於是又把這話翻來覆去,很慢地說了好多遍,他才似乎聽懂了一些,又好像沒聽懂。
不過他不吵不鬧了,何曉初才安心了不少。
接下來的幾天,李華珍和張建蘭都到醫院看了肖勝春。
他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從開始的亂叫,到後來的會說簡單的字。
“吃!”“要!”這樣的詞彙,再開始說一些短語,就像小孩學說話一樣,隻是比那個過程要快。
幾天以後醫生便建議他出院,因為他已經可以自主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雖然因為長期沒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在家人的攙扶下,他甚至可以下床走動了,隻能挪動兩步,像中風的病人一般。
何曉初幾個月的精心照顧總算沒白費,他雖然和正常人還有些區別,卻已經完完全全是個活人了。
醫生給開了一些必須的藥物,開了醫囑,便辦理了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