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不用誦經了,何曉初還撐著要和肖勝春他們輪流守夜,肖勝春堅決不肯,硬把她按在床上睡覺。
她睡了兩三個小時,因為記掛著有事,爬起來。
後半夜,肖勝春和何曉初讓弟弟妹妹去睡覺,他們兩個人守著。
“沒想到,爸說走就走。原來人的生命是這麼短暫!”肖勝春感慨地說,聲音嘶啞,幾不可辨。
何曉初點了點頭,她也有這種感觸。
“小玉,對不起!”肖勝春說,越是在這樣的時候,他越發現妻子實在是太好了。
“辦完這件事,我就和你去離婚,對不起!”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更真誠。
人生苦短,他既然愛她,就該看著她幸福,而不是固執地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何曉初也沙啞著聲音開口。
肖勝春隨手拿起一瓶礦泉水,打開,遞給何曉初,心疼地說。
“嗓子啞了,喝點。”
她接過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滋潤了一下幹啞的難受的喉嚨,感覺略微好受了一點。
“你也喝!”她說,又把水給他。
肖勝春接過水,咕嚕嚕灌了幾口進去。
“慢點喝,喝快了,喉嚨還是會幹的。”她輕聲說。
雖然是很平常的話,也夠讓肖勝春感動的了。
他多希望沒有那些插曲啊,他們是相濡以沫的夫婦,這份情,誰能比的上?
都是自己太糊塗了,才會被那丫頭片子迷的團團轉,把摯愛的妻子放在一邊。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也沒有辦法回到最初。
後來兩人都沒再說什麼,就這樣靜靜地守在老人身邊。
肖勝春不知不覺開始打瞌睡,從他過世到現在,他還一眼沒眨呢。
“困,你就去睡一會兒,我自己在這裏守著,去吧。”她說,不無心疼。
“不,我們一起。”他不可能放何曉初一個人在這裏守的,畢竟這個不是她親生父親,他怕她會害怕。
怕她擔心,他盡量不再打瞌睡,一直撐著。
因為張建中回來了,第二天一早就出殯了。
一眾人等喧喧嚷嚷著把王者送到了火葬場,做最後的告別後,一個人便化成了一壇灰。
肖勝春抱著骨灰壇,何曉初緊緊跟在身邊,被一群親友簇擁著,從火葬場直接去了墓地。
把人葬了,也算是入土為安,又哭了好一會兒,才集體回了市區。
這還沒算完,張阮二人還必須張羅著吃一餐答謝飯。
酒店是肖勝春早已經訂好了的,這是喪事最後一樣工作了,到這時肖勝春,何曉初以及張建蘭張建中等都已經累的快要站立不住。
酒足飯飽,妮妮和李華珍被何曉初安排阮素新送回了家。站在門口送完最後一批賓客,肖勝春和何曉初一起去拿車。
“勝春,不是回家嗎?這是去哪裏?”何曉初頭暈暈沉沉的,對他的行車路線感覺很是奇怪。
“去和你離婚!爸也走了,沒理由再拖著了。”
“你。”肖勝春如此痛快,倒讓何曉初不忍心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過一段時間再說?”何曉初問。
“就今天吧,小玉,我怕再拖,我會舍不得放手,不知道做出什麼卑鄙的事來。”
“那去吧!”何曉初淡淡地說。
肖勝春還帶著一絲絲的僥幸心理,他多希望何曉初能開口說不,真的原諒自己。也許一切都是奢求吧,他暗歎一口氣,加快了車速。
到了民政部門,手續比想象中還簡單,隻走走形式一樣的調解一下,便辦完了手續。
兩人心中都是空落落的,八年感情瞬間結束,任誰也會不習慣吧。
“走吧,和我回家拿東西?”肖勝春問,何曉初點了點頭。
到了家附近,肖勝春遠遠便把車停了,兩人步行著走。
何曉初覺得頭昏眼花,頭重腳輕的。
多日的嚎哭加上勞累,讓他們已經神誌有些恍惚了,走著走著竟走到車行道上也不自覺。
兩個人挨在一起走,忽然肖勝春這邊聽到有電動車喇叭聲,何曉初拉著他本能地往路中間一靠,電動車擦著肖勝春的身疾馳而過。
還沒等兩人緩過神來,身後汽車的喇叭就震耳欲聾地響了,肖勝春猛一回頭,就見後麵的轎車瘋了一樣衝何曉初衝過來。
駕車的人是新手,看見兩個人忽然從旁邊往中間他行駛的道過來,一慌,一邊按住喇叭一邊想踩刹車,結果不小心踩到了油門上。
車像鬥牛場上剛放出來的瘋牛,肖勝春隻覺得那車無比大,眼看著何曉初就要被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