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眼裏的堅持,梁友致卻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
沈連雲見他並不回話,不由得上前一步,迫使對方的視線望向自己,“我必須要知道,否則我心有不安。”
她記得梁友致說過,馮展風的死在一開始就是注定了的,所以她想知道那個注定逃離不開的枷鎖是什麼。
梁友致深深吸了一口氣,窗外的秋風將他們隔間的珠簾吹得叮嚀,似沈連雲以鬢發上帶著的朱釵。
這個人的要求,他從來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馮展風是白家的舊臣,白府覆滅之際,他當時在邊關禦敵,念及他在軍中的威望和功績,新皇不敢當即處置,所以……”
“所以一直在等他犯錯,好叫你們抓住他的把柄將他治罪,貪汙不過是一個噱頭,是嗎?”
沈連雲怒的將案幾上的花盆掃到地上,看著盆裏的幽蘭混雜著泥土,梁友致覺得自己的心同這個花一般,泥濘不堪。
他的雲兒在知道這樣的事情後就如此惱怒,若是……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些什麼,那又叫他如何自處?
看著他低頭不說話,沈連雲就知道自己的猜測精準無誤。
這個人正月裏的警告不是沒有原因的,那時馮展風的軍營裏正在招募新兵,貪汙之風盛行。
奈何他潔身自好,所以才有後來望春閣的那場謀殺。
既然抓不到把柄,那就直接動手人為造就一場意外。
奈何當朝者低估了這位將軍的能力,刺殺不成隻得通過家人的性命威脅,以此屈打成招,真是一出叫人拍案叫絕的戲碼!
沈連雲嘴角泄露出一抹輕蔑,“我倒是很想知道梁大人在這個局裏麵扮演了什麼角色?”
梁友致覺得自己心口一痛,他之所以不願如實相告,就是沒臉叫這個人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隻能向你袒露,在整場謀劃裏,我很慶幸將你護得很好。”
沈連雲低下眼眸,為官者原來都是這樣的不堪,明明他親手送上了一條人命,還在她麵前假裝善良。
“當初在望春閣,為何馮將軍持劍也要同你周旋?是不是他……”
梁友致實在是忍受不了她眼裏的淡漠,不由得著急地覆上她的雙肩。
“我再說一次雲兒,望春閣那件事我完全是一個局外人,若是我知道會有一場行刺,是怎麼也不會冒險讓你們出現在那裏的!”
沈連雲抬手揮開他的鉗製,“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梁友致有些落寞地看著自己空垂下的手,“當時軍中糧草發放不及時,造成出征將士人心惶惶,所以馮展風同我理論。”
沈連雲知道,軍隊的事項雖歸於兵部,但糧草派放的實權卻屬於戶部,而在戶部掌管要職的,正是這位了不得的尚書大人。
“所以一切都順理成章,縣令因為半吊錢的誣陷而牽扯出背後救濟糧草的官需,為的隻是叫馮展風承認,他就是挪用了軍餉而逼迫自己的老父收錢填補虧空。”
沈連雲覺得這些人的計謀真是天衣無縫,連強行逼迫之事都幹得讓人無法拒絕。
梁友致轉過身還想解釋什麼,卻看見珠簾微動,一個男人揚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