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下陷的湖心太遠,梵刻的陣法就看的不精確,離太近,分散開來的靈壓也讓人透不過氣。
音音與東方璃踩著懷燭,維持著不遠不近的位置,從四周飛回到這裏,還在想這樣布置的陣法,究竟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本身發生了變數。
雖然先前他們間有過短短的質疑,但東方璃的態度倒是淡然,淡然的讓音音沒有頭緒。
一路走來,她確實有過東方璃時常與初識時不一樣的感覺。不單單是靈力突然的強大在意料之外,就是兩個人的親密也在彬彬有禮和強勢之間轉變。
可是每當她有質疑,東方璃又變成了什麼也沒發生,泰然自若的樣子。
“還記得我們間的同生契約嗎?”金色的光芒在東方璃的掌心流轉,最後合於二人十指緊扣的掌心,一瞬間,東方璃感受到的意識全部跑向音音的腦子裏。她看得到流雲變換,聽得到風聲低語,就連陣法的變化也看的一清二楚。
“能不能看清,是什麼陣法?”東方璃問道。
音音收了心思,放在最亟待解決的事情上:“往左邊一點,有個角看不清。”
同生契約裏,音音獲得的感受隻能基於東方璃的所知所想,卻無法動用他的靈力。
再次借著東方璃的光,音音才看清纏繞在無界碑上的陣法。若是能用什麼語言去形容,隻得一個——亂字。
世間的陣法大多起源伏羲大帝的《羲儀圖》,即使有自創陣法的天才,如曲天歌之流,超出了《羲儀圖》的天算,但也逃不出天道之內,而這樣亂的又毫無規律可循的,哪裏又稱得上陣法?
“還能離的更近一點嗎?”音音問道。
“這裏是靈壓漩渦中心,再近一點,恐怕你會受不住。”
這種受外界施術者影響,會改變自己的陣法最是難纏。雖然不能再近一步,但東方璃卻能讓音音看的更清楚一點,奈何他們並非力量相當的人,在東方璃能承受的範圍內,音音就覺得有些頭痛了。
“懷燭召來。”東方璃召出懷燭,仔細把音音安置好,懷燭如一柄玄冰打造的薄薄的劍刃,範著水係法術獨有的藍光,但音音知道貫滿靈力的懷燭更像白色的。
“你在這裏,我下去看看。”
“......那你小心一點。”
東方璃回應的“嗯”了一聲,轉身已消失在裹夾靈力的迷霧中。失去了同心契約連結的音音,能看到的距離不足三丈。
下麵的迷霧如流雲一般飄蕩,被東方璃衝散的霧氣很快又聚攏歸合,融入到原本的陣法裏。
但音音沒想到,東方璃竟然去了一刻鍾還沒有回來。她原以為他下去隻是看清楚陣法的樣子,直到懷燭發出一聲短暫的錚鳴,音音警覺恐怕不僅如此。
“劍靈,我知道你在,快出來!”
顧不上幼小的劍靈從一團濛濛的霧氣修成模糊的五官,音音問道:“東方可是出了什麼事?”
見劍靈搖頭否認,音音又問:“可不可以帶我下去?我不信你說的話。”
劍靈短暫的呆愣住了,它像一個幼齒的小孩,思考糖果與糖葫蘆究竟哪個好吃,想的認真又緩慢,最終搖了搖頭,不願意帶音音下去。
音音被氣的噎了一下:“你不帶我就跳下去,看你救不救我或東方怪不怪你。”
......
越靠近無界碑,心上越像壓了沉甸甸的石頭,但劍靈卻毫無異樣,甚至能撐起小小的結界,把音音護在其中。
再往前,他們已經能看見東方璃的身影,他像是被陣法纏住脫不開身,沒了懷燭相助,更加捉襟見肘。但在他們看見東方璃的同時,東方璃若有所感的朝這邊看過來。
他依舊是淡藍很接近白的衣服,雖然被靈力撕扯的有些淩亂,但勁瘦有力的曲線卻很好的顯露出來。但是音音在意的並非這些,而是他回過頭的一刹那,血一樣赤紅的雙目。
她看到的隻有那一個瞬間,甚至她自己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看錯了。但在茫茫霧氣裏那樣通紅的眼睛,難道就隻是錯覺嗎?
見音音過來,東方璃不再戀戰,全力擊退想把他吞噬化作養料的陣法,兩三個縱身回到音音近旁,踏上等他歸來的懷燭:“我們走!”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明知此時並非詢問的最好時候,但若是不問,東方璃諸多的不尋常早晚會變成一根刺,橫亙在兩人中間。音音望著他的一雙眼,裏麵黑白分明,自是毫無異樣:“你沒事吧?”
東方璃握著手臂上的傷口,洇開的血已經染透了衣服,整齊破裂的傷口纖細又極深,東方璃卻無所謂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