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首都警|察學院。
“快點兒快點兒!”尚楚戴了個巨大的墨鏡,整整遮住半張臉,站在跑道邊的階梯上吹了聲口哨,放聲喊道,“快快快!你們那兩條腿安身上幹嘛的?支楞著做擺設是吧?去後山池塘撈隻王八都跑得比你們快!就你們這速度,將來出外勤趕到現場,犯罪分子都突突突解決一條街了!步子給我邁大!”
跑道那頭跑過來一隊穿迷彩服的學生,個個都氣喘籲籲,跑在第一位少年長相清秀,左眼角下有顆淚痣,步伐穩健,汗濕的劉海黏在額頭。
尚楚垂眸看了眼秒表,在名冊上叫“蘇星”的名字後麵打了個勾,墨鏡下眉梢一挑,速度竟然還不錯。
“再快點!”他又吼了一聲,“就這速度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擺臂!注意呼吸!”
叫蘇星的少年目視前方,從尚楚身邊勻速跑過,帶過一陣卷著熱氣的風。
“老大,歇、歇會兒吧!”跑在隊伍中間的幾個實在不行了,喘著氣求道,“真跑不動了啊!”
“還有力氣說話,體力不錯啊,”尚楚笑了笑,往他們屁股上踹了一腳,“趕緊跑!背挺起來!我廚房抓隻雞來姿勢都比你們標準!”
八月中旬實在是熱的不行了,尚楚趁著這群臭小子跑到操場那邊了,悄摸摸拿花名冊頂頭上遮遮太陽。
本來這都放暑假了,教務處那群老家夥不知道怎麼想的,在低年級搞出了個小學期,大一大二留校多訓二十天,讓尚楚過來給這群毛孩子做主教,尚楚原本心裏邊有一千一萬個不樂意,這大熱天的翻個身都嫌累,待家裏吹空調吃西瓜欺負欺負白知景多爽啊,傻|逼才來帶這個小學期。
然而就在半月前,臨近期末,首警按慣例做了個教學測評,尚楚警官再度成功蟬聯“最受歡迎教師第一名”,且票數遙遙領先第二名。
周一早會他作為教師代表上台領獎,白艾澤前個晚上給他寫的發言稿,他老老實實照著念就行。他現在帶的是大二刑偵,那群臭小子在台下給他拉了條三米多長的橫幅,上頭用金色大字寫著“恭喜尚楚同誌C位斷層出道”,還集體高喊口號“陽光照耀大自然,俺們尚楚最最狂”。
尚楚稿子才念了一半,實在沒忍住笑著“操”了一聲,發言稿也不念了,對著話筒說:“你們投我就是為了搞我是吧?明年別投了,要讓我知道誰再投我的票,我把他腦袋擰下來!”
下頭傳來一片起哄的噓聲,尚楚剛要下台,教導主任那臭老頭把他攔住,拿過話筒對台下幾千號人說:“這次即將到來的小學期,尚楚老師將擔任大家的主教官,同學們歡不歡迎啊?!”
台下傳來一片歡呼叫好聲,尚楚人都傻了,這老頭給他整了個先斬後奏,他實在是騎虎難下,當著這麼多學生的麵總不能駁了校領導的麵子,隻好幹笑著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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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暑假,吃水果吹空調逗小熊全泡湯了,成天隻能和一大幫臭小子混在一起,光是汗味兒就能把人熏死。尚楚成天從早曬到晚,回了家都是汗涔涔的,連白知景那小豆丁都嫌棄。
往常尚楚下班回了家,白知景聽見密碼鎖聲音就出來迎接了,扒著尚楚的腿肚子要抱,仰著頭奶聲奶氣地問“小景想爸爸,爸爸想小景了嗎”;現在他回到家,白知景這小崽子保準躲得遠遠的,鑽床底下不給尚楚抱,非要尚楚洗完澡才能和他親熱。
尚楚氣不過,有回逮著了正往衣櫃裏爬的白知景,把他按在懷裏一頓呼嚕,一身的汗全蹭到了小家夥身上,小知景嗷嗷一通亂叫,一邊喊“爸爸是臭爸爸”、“爸爸是混賬爸爸”,一邊找白艾澤求救,說自己要被混賬爸爸臭暈過去了。
最後總是尚楚和白知景一塊兒洗澡,每回洗完澡白知景就又來黏他了,圍著他轉圈圈要尚楚抱他坐飛機。
尚楚故意不搭理他,小家夥委屈的癟嘴,在屋子裏跑來跑去,弄出點兒動靜來吸引尚楚注意,瞎跑的後果要麼是摔跤要麼是哪兒磕著碰著了,白知景這沒出息的怕疼,摔倒了張嘴就哭。
尚楚一看他這傻樣就想笑,家裏全鋪上了地毯,桌角、茶幾角這些尖銳的地方全纏上了棉布,反正摔不出什麼好歹,幹脆就讓他自個兒哭去。小知景估計覺著自個兒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小寶寶,哭的傷心欲絕,邊嚎邊爬到書房找白艾澤,白艾澤抱著親他一下他就樂了,問他為什麼哭啊,小知景扭了扭屁股說不記得了,重新屁顛屁顛地回來找尚楚,圍著尚楚打轉轉說要坐飛機。
整個就是一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小傻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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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艾澤和白知景,尚楚勾唇笑了笑,下意識看了眼手機,時間差不多了。
五千米結束,尚楚又帶著這幫小夥子做了一組力量訓練和一套拉伸,就提前十分鍾讓他們散了。幾個調皮的纏著尚楚要和他過過招,尚楚雖然腿不行了,也有好幾年沒出過外勤,但終歸底子在那兒,技巧勝出一大截,對付幾個毛頭小子還是輕輕鬆鬆,三兩下就把人放倒了。
這幫小子對尚楚心服口服,鬧著要尚老大請客喝酒,尚楚賞了他們一人一腳,說今兒沒空,等他們什麼時候五千米全部跑進二十五分鍾了,他就什麼時候請客,想吃什麼隨便點。
嘻嘻哈哈鬧了會兒,尚楚拎上背包走到校門口,白艾澤的車已經在外頭停著了。黑色賓利旁邊還停著一輛挺拉風的大摩托,車上坐著個穿黑皮衣皮褲的少年,一條長腿撐著地,俯身兩手撐著車頭,和坐在車裏的白艾澤聊天。
尚楚吹了聲口哨,揚聲道:“行啊賀遲,這大熱天的你還挺能裝|逼,怎麼沒把你熱死呢?”